“帮我找张药方子,其他的先不用管。”
佟婳不认识陆子川。
可是,既然陆子川是顾战骁的人,又说他医术不错,那就应该不会差。
从他的药方子里,应该可以窥探出褚易的状况。
如果褚易的状况不好,那他们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人也是要见的,自然再不需要再有那么多的考量。而如果褚易的身子,还没有到那种地步,那他们唯一要做的,也就是等。
褚易那么耳听八方的人,不会不知道他们来京的。
若有需要,他会来的。
避开眼线的来。
那自然是最好的状况了。
明白佟婳的意思,大家伙都没有再多说什么,的确,这也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
……
城郊,香堂。
老爷子正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房顶的头颅。
他看的有些出神,以至于手中拿着的香,几乎已经烧尽了,要碰到手指了,他还痴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
“老爷子。”
从旁伺候的下人,低低的唤了一声。
听着动静,老爷子才将乱飞的思绪拉扯回来,他叹了一口气,扔掉了手中的香。
“我这种人,果然就不适合烧香拜佛这一套。”
下人没敢应声。
老爷子也没说什么,他抬手,揉了揉发僵的脖颈。
最近,他总感觉身子不是太好,他发呆的时间似乎变长了,这脖子也跟着难受。有时候呆愣那么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甚至都会觉得,这脖子要撑不住头了,像是要活到头了。
他讨厌这种感觉。
死……
这个字,他也一样的讨厌。
心里想着,老爷子让下人推着轮椅,带他回里屋,一边走,老爷子一边沉沉的开口。
“听说,佟婳和顾战骁随着皇上一起进京了?人现在在哪?”
“回老爷子,他们去了镇北将军府。”
“孩子呢?”
“孩子随着皇上进宫了。”八壹中文網
听着这话,老爷子的脸色明显冷了几分,他按住轮椅扶手,止住了前进的动作。
回眸看向下人,他一双晦暗如血的眸子,像是要凸出来似的。
“怎么会随着皇上进宫?”
宫里的情况复杂,不是他想伸手,就能把手伸进去的。
更何况,有皇上盯着,想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把孩子弄走,这不容易,就算侥幸成功了,一旦引起皇上震怒,严加彻查,也会引出无穷无尽的麻烦。
那是自寻死路。
这不是他想要的状态,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老爷子心情不好,下人心里也紧张。
压低了声音,下人小心翼翼的回应,“奴才也不清楚为什么孩子会跟着进宫,不过,咱们去打探消息的人说,貌似皇上挺喜欢那三个孩子的。”
“喜欢?”
“是,据说这一路上,孩子几乎都是坐的皇上的马车,由皇上哄着。孩子跟皇上也很亲,他们粘着皇上,比粘着顾侯爷更甚。”
“几个野种,也值得皇上如此费心。”
老爷子嫌弃的嘀咕了一句,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意义。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半晌过后,他才询问,“你说顾野,他也来京城了?”
“是。”
“老天爷也算长眼。”
老爷子一身的冷冽气息,稍微散了些,他的脸上也多里一抹笑。
原本,他安排了人想接近顾战青。
顾战青是顾家人里,最好利用的一枚棋子,把顾战青掐在手里,就有了无限可能。利用他拿下孩子,亦或者是利用他,拉整个靖安侯府下水,拉顾野和顾战骁当挡箭牌,都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顾战青不争气。
他好好的一步棋,还没开始,就被废了。
不过,现在顾野来了,倒是给了他一个更好的机会。
顾野那脑子,也没比顾战青好到哪去,顾野和顾战骁更亲近,用起来,或许更方便。
老爷子越想,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干瘦的脸邪佞狰狞。
他抬眸看了眼下人,“老三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下人摇头,“他住在距离褚家不远的小院里,很安静,除了下人买药会进出外,整个小院都没什么动静。咱们安置的人,也没有什么发现。”
“佟婳和孩子进京了,他没有反应?”
“也许他还不知道。”
“不知道?”
低声呢喃着这三个字,老爷子心里,却是不信的。
在他所有的儿子里,褚易是最聪明的,可心也是最软的。当初,褚易能放走佟婳的娘,放走他活命的希望,而今他就不可能对佟婳的事袖手旁观。
他怎么会不知道佟婳来了京城?
蛰伏罢了。
褚易是最擅长这一套的,从小他就会这些,现在更甚。
心里想着,老爷子厉声吩咐,“你亲自去他那走一趟,你告诉他,只要他能顺利的把顾思寒弄到手,我可以放过佟婳,放过其他孩子。”
“是。”
“三日的时间,三日内我见不到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下人点头。
他即刻退出香堂,去见褚易。
他一走,老爷子就叫来了人,又做了安排。
“把严邵诚带回来,告诉他,让他去接近顾野。暂时不用做什么,先跟顾野把关系打好了,剩下的以后再说。”
严邵诚也是条毒蛇。
先让他缠着顾野玩一玩吧,时机成熟了,自会有惊喜。
这几日,他还勉强等得起。
……
镇北将军府。
佟婳躺在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
睡梦里,她梦见她抱着顾思寒,在一片荒林中狂奔。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豺狼猛兽,黑压压的一片,带着死亡的气息疯狂靠近。
顾思寒气息微弱,身上都是血,小人儿眼神迷离,一遍遍的跟她喊——
“娘,疼,我好疼。”
顾思寒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模糊。
那声音,让佟婳的心一揪一揪的,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猛兽靠的更近了。
将顾思寒抱紧,佟婳加快脚步。
“思寒别怕,娘在呢,等娘甩开了他们,娘就给你治伤。娘会让你好起来的,娘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了。思寒乖,娘在呢,娘在呢。”
佟婳一遍遍的说着。
可是,就这片刻的工夫,身后的猛兽就追了上来,越过他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些猛兽,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
他们脸上带着恶鬼面具。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佟婳甚至还来不及反应,顾思寒就已经落到了他们手里,小小的人儿,身上被抓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