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门外云蝉的声音,拉回了佟婳的思绪。
佟婳甩甩头,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开,她快速吩咐。
“云蝉,去跟陆子川说我的意思,让他把人送过来。还有银针那些,以及小药房的东西,能搬的也再搬过来些吧,或许有用。”
“是。”
云蝉应声,即刻去安排。
陆子川这边,一听到云蝉的话,他差点没炸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云蝉不敢隐瞒,又说了一遍,“夫人说,让陆公子把几个病人,都送到她屋去隔离,她来想办法。夫人还说,让陆公子把银针那些,还有药材,小药房里的东西,能搬的都往她那边搬一搬,或许有用。”
“疯了,简直疯了。”
佟婳的情况,陆子川是最了解的,他很清楚佟婳这么安排,要面对多少风险。
佟婳根本就是在用自己和孩子的命,赌一个奇迹。
陆子川眼睛都红了。
“顾战骁呢?他知道吗?他同意吗?”
陆子川心急如焚,询问时,他的声调都不由的提高了许多。他像是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想要知道顾战骁的想法。
毕竟,眼下这种情况,也就只有顾战骁能阻止佟婳犯傻了。
其他的办法,陆子川想不到。
云蝉听问,忐忑的对上陆子川的眸子。
“将军知道。”
“什么?”
“将军也不愿意让夫人冒险,让夫人受苦,可是他……”
“算了,”知道云蝉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陆子川就将她的话打断了,“在外人面前,他是个将军,在你家夫人面前,他就是个妻奴,你家夫人都决定了的事,他能改变什么。”
云蝉:“???”八壹中文網
这话……好像还挺有道理。
云蝉正寻思着,就听到陆子川吩咐。
“去外面等着吧,我安排安排,就把人送过去。另外,你传消息,把落月调回来,看着点顾战骁,我有点担心他。”
顾战骁那是真把佟婳当心尖宠,当眼珠子似的疼。
他爱佟婳,远甚于自己。
佟婳身处险境,辛苦周旋,顾战骁心里必定备受折磨,别佟婳还没什么事,顾战骁倒先承受不住了。
那样,事情会更麻烦。
明白陆子川的意思,云蝉也没有拒绝,她快速点头去安排。
陆子川也收拾了东西,安排了人去佟婳那边。
陆子川一同进房。
一进来,瞧着佟婳那虚弱惨白的脸色,他就忍不住凝眉,“你自己还是个病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着陆子川的话,佟婳不禁勾唇笑了笑。
四目相对,她脸色坦然。
“那你呢?又为什么要进来?把自己困在这?”
“我身体好。”
“身体好,不意味着就不会被传染,也不意味着就不会倒下。同样是面对危险,身体好与不好,又有多少差别?说到底,我们都是一类人,所以什么都不用再说,也什么都不用再劝,抓紧时间干活吧。”
瞧着佟婳这模样,陆子川不由的别过了头。
他眼睛都在泛红。
之前的时候,陆子川很难想象,佟婳一个女子,是怎么带着两个孩子过活的。现在,他一点都不意外了,佟婳是个坚强的人,这样的她,有足够的韧劲儿在绝处找到生路。
她真的很强,实力强,心也强。
收敛思绪,陆子川不再多想,他调整了下情绪便走向那几个发病的人。
一边走,他一边开口。
“这几个人,是最初接触彪子的人。
因为用了药的缘故,他们的各种症状,一直表现的都不算明显。可是,就在刚刚,他们开始出现了各种反应,有呕吐的症状,对咱们之前开的药,也有了排斥,人昏昏沉沉的,痛苦不小。
我利用施针,暂时压制住了他们的状态,让他们昏睡了过去。
可这治标不治本,算不上方法。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从这毒上入手,只是,他们身上的毒着实奇怪,我一时半会儿还研究不透,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倒是有些发现。”
佟婳跟在陆子川身边,去了床边坐下。
她一边拉住发病人的手腕,为他诊脉,一边跟陆子川说她的发现。
她声音很轻。
“我把之气的研究,都整理了一遍,我发现,这毒里所用的药材,都是分类的,是几个大类。就像之前我们发现的加速毒发的一类,这就是证据。或许,我们应该按照大类,来研究这种毒,或许收获会更大些。”
“大类?”
“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这种毒是什么,可现在,我隐约觉得,它或许是医药典籍中失传的九罗刹。”
九罗刹……
这三个字,让陆子川神情一窒息。
他的医术虽然赶不上佟婳,可是,各种医药典籍他看了不少,他是知道九罗刹的。九个大类,无数种药材,说是一种毒,却存在了千千万万种可能……
如果真是九罗刹,那他们想要把毒研究透,就更难了。
这太可怕了。
陆子川没有回应,他脸色难看的厉害。
佟婳将他的模样看在眼里,缓缓开口,“有方向,总比没方向好。”
“可是……”
“你先按照这个方向,再研究研究毒血吧,我把他们身上的银针拔了。这么压制不是办法,堵不如疏,这施针还得再改改。”
“我先看着,也学一学。”
病发的人在增多,而佟婳自己也还是个病人,陆子川不可能将所有的事,都甩手交给佟婳去处理。
他做的不到位的,他必须得学。
关键时候他好能帮忙。
佟婳也明白陆子川的心思,并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随即动手。
取针不过一瞬,施针的速度也让人眼花缭乱,佟婳怕自己身子承受不住,她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极致,她不断的加速,压缩时间。
陆子川仔细瞧着,一点都不敢分神,生怕错过什么。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佟婳几乎不停歇。
她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一直在往前冲。
可是,她惨白的脸色,她身上为自己扎的针,全都暴露了她的状态。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为了这些人多一丝活的希望,而在奋力强撑罢了。
陆子川看着,眼睛一次次的泛红。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好在陪在佟婳身边的人是他,不是顾战骁。
不然,顾战骁怕是得疯了吧?
心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