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秦军大举出关,直扑京师城下,反正现在的京师,可能都等不到秦军前来救援了,因为随着京师城里的达官显贵出逃,那些留守的京营士兵,也跟着有样学样,他们反正也没心思作战,朝廷内库紧急下拨的十万两银子,早就被贪墨的只剩下不足两三成了。八一中文w﹤w≤w≦.
有时候回过头来看看这些所谓的肮脏事,就不难现,实际上人心在任何一个时期都尤为重要,本来就因为缺少俸禄银子而有军心士气的兵卒,这一下看到到处是弃城逃跑的官员,顿时也待不下去了。
不过由于大多数兵卒在京师都只能过下层人的生活,家中过的也颇为拮据,所以没有额外的银子和粮食供养他们外逃,所以除开少部分能够出拿出银子外逃的,其余只能丢弃兵器回家呆着,也不管什么坚守城池了,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也就是这样,城防就更加的空虚了,甚至到了一段城墙数百步远就十几人稀稀疏疏的守着,但一看他们有气无力的模样,任谁都知道这场仗打到这里就没的打了,只要孔有德的大军到了,京师就该易主了。
“哎,你也说说,咱们总旗到小旗都跑完了,听他们说,那些个当官的也跑了,咱们还守在这里干什么呢?”王福田是京营三大营的兵丁,当兵吃粮也十来年了,本来早该回家了,可是到后来因为兵丁缺少,又给拽了回来继续拿刀吃饭,守在京师大门上,一干就是一辈子。
可是他却也没存下什么钱,无他,京师来来往往的黎民,谁知道谁家有个什么关系,而且那些个商户,谁家后台不硬?他守在这里,除开能欺负一下临近的百姓,还能欺负谁?一年到头得到的银钱合计不过三五两,得亏他媳妇还能缝缝补补,给大户人家做点小工,勉强能补贴家用,但是想富贵就不太可能了。
“我怎么知道守在这里干嘛,不过守着呗,反正上头话,我们也没地可去,就这样一直呆着,等城头换大旗呗。”隔壁和他呆一块的小兵张小无趣的接了一句,只见他此刻直接坐在城墙上,背靠着墙垛,锈迹斑斑的腰刀也丢在一边,
“这日子啊,没啥盼头了,就等着城外的大王进城,咱们也脱了衣裳当良民去,大明啊,没救咯。”见这个情况,王福田把手里的长矛一丢,也顺带坐在他身边,就这么出神的看着紫禁城皇帝老子住的地方。
“你说说,皇帝这会在干什么呢。”就这么守着城门,也算无趣,还不如找点话题来谈,至于以往不敢说的话题,现在也敢了,反正这段城墙看来看去,也就他们两了,其他人能跑的都跑完了,要不是他两胆小,指不定现在也回家呆着去了。
“还能干啥,指不定也跑了,反正和咱们没啥关系,军饷也两个月没了,听隔壁陈百户家说的,银子啊,都被上面分完了,不过还好,得亏没分下来,你要知道,上回拿了银子的,连命都丢在通州了,瞧着我这胳膊没,结实挨了一鞭子,我是死活不去,得亏这样,才没送命。”张小庆幸的说着,上回他婆娘还埋怨他有银子不赚呢。
“谁说不是啊,一人五两银子的开拨费,我都差点心动了,不过还好,年纪大了,人家将官看不上,不然指不得我家现在就该办丧事了呢。”王福田听着临近城门传来的哭泣声,心情顿时开始低沉起来,毕竟前些日子,这些人还和他们站在一块聊天呢,现在却连性命都丢在通州了。
“要我说,这些王八羔子,以前对咱们一点都不好,现在呢,要我们拼命了,却只给一点点银子,这不是要人老命吗?五两银子到手,还被克扣一两,剩下的给自己买副棺木都不够,这些狗才,只配去吃糠啊。”陈小恨恨的对着城门楼正上的指挥使坐镇的地方吐了口唾沫。
“嘘~小声点,要是被巡城的瞧见了,保不准一顿军法处置逃不掉。”王福田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一下,还好,没人听见,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怕什么?”陈小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隔壁可是锦衣卫的百户,我婆娘时常去他家做工,可都听说了,现在能跑的都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在等死而已,咱们指挥使啊,估摸着也早跑掉了,就算还有留着的,也不太可能给咱们来巡视了。”
“话说西北有大军过来,有些人还没出城就被吓退了,好些人现在都往天津卫跑,听说那边还有关宁军的骑兵在,可以挡一下叛军的攻势呢。”王福田神秘兮兮的低头小声说了一句,不过很快他就闭嘴了,因为临时被安排到这段城墙上的小旗孟山来了,毕竟对方是个当官的,而他们只是普通士卒而已。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两就别装了,我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两个在这偷懒了,也别站着了,坐下来陪我说说话,”看着两个从地上一溜烟爬起来站直的兵丁,小旗孟山顿时笑了,可他又不是来抓军纪的,这些人无论什么个做法,管他什么事呢。
“真不抓啊?”陈小毕竟机灵些,顿时脱口而出。
“真不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抓个卵子,有本事的现在都跑了,没人管咱们了。”孟山一出口,就给二人带来了确定的消息,起码孟山知道的就是自己这个卫从百户开始,就全部跑完了,换句话说,在西直门这边,他这么个小旗,都算的上是数得着没跑的了。
“小旗,您给说说,咱们这混着,还有出路吗?我要是有银子,也得跟着跑,听说营里许多人都跟着从天津卫上船去江南去了,是不是真的啊?”王福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问了句。
“怎么不是真的呢,不过现在去江南啊,也不成了,朝廷前些日子也商量过,可惜咱们国公爷不说话,没有京营兵马沿途护卫,这圣上都不敢走,拖拖拉拉到今天,反正也是没戏了,大家都等着秦军兵来救呢。”孟山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不过这些和他无关了,无论是哪一方进来,他都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一句,现在只要有一支军队打到西直门这边,那他肯定丢了武器立即投降,至于说什么抵抗,为谁抵抗呢?在现在这个局势下,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活下来,然后顺带照看一下家人,就是最好的了,至于替朝廷卖命,那也不是不行,但是起码得先给银子吧。
“小旗,要不咱们也跑吧,这日子已经没法过了,如果等敌人打过来,咱们在墙头,岂不是死的更快?”陈小听到皇帝都想跑,顿时有些害怕了,再加上负责看守监督他们的小旗也是这个语气,顿时紧张的问了一句。
“跑?你往那跑?看你的模样,似乎也不像个有银子的,能跑到哪里去呢?现在外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听说孔有德从孔孟之乡来,几乎把人都给杀绝了,我们要是出去落到他们手里,可了不得,搞不好啊,连性命都保不住啊。”孟山唉声叹气的说着,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谁不想保卫自己的家园啊。
可是整个京营数万的将士,都没有谁来指挥,每一个营盘现在连个活人都没有,能跑的全跑完了,有钱的拿着银子带着家人出城直接往西边跑,听说秦军仁义,对普通人还算客气,而且还不乱杀人,反正林林种种的说的多了,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分田的呢,可是在传到孟山耳朵里,都不怎么信,这世上怎么会有主动给黎民百姓分地的朝廷呢,那一准就是骗人的。
“是啊,咱们都没银子,想跑也跑不掉啊,算了,小旗,要不咱们也回去吧,在这呆着也没用啊。”王福田也有些撑不住了,反正没啥盼头,还不如回家呆着呢。
“蠢啊你,我们在这守着,等人来了,直接刀枪一丢,投降了照样可以在新朝当差,起码能混上一身皮子,新朝新气象,总该给咱们一口吃的,不至于叫咱们饿死吧?如果回去了,搞不好新朝的兵丁上来,直接满城劫掠,那咱们怎么办?”孟山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他不回家,正是因为这个,准备投靠来袭的敌军,然后换了身皮好保全自己家人啊。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咱们本就没啥本事,也只能站在城墙上守着了,要是跑回去,等破城了,保不准要被欺压,所以还是等着吧。”陈小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不过很快,他恐惧且期盼的事就到了。
“东门喊杀声一片,这不是叛军攻城了吧?”突然听到震天响的炮声,孟山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望着东门内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他们一度想要让叛军快点进城,好了结他们的忧虑,可是现在事到临头,他们反而有些退缩了。
选择和他一样做法的人也不少,单说西门城墙上还能挣扎着起身的都挑足远望,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家的生死啊……
“侯爷,孔有德大军到了,正向我前军炮,祖大乐将军派人来问,如何办才好?”一个关宁军骑兵在炮声响起后不久就骑马回来报告,而祖大寿带着吴镶等一大批的关宁军将领正紧张的在营门处等待。
“哼,这个孔贼,如今气势大了,翅膀也硬了,居然敢和我们硬碰硬的打,传令下去,各军戒备,看我中军行事。”祖大寿沉声吩咐了一句,然后快回头对着吴镶道,“你带人从东面走,看寻机能不能打他一家伙,这孔贼的嚣张气焰要是不打下去,我们向等秦军来汇合就难了。”
“好,我带人立即去,只等你的命令一到,我就立即派人杀上去。”吴镶也不是好惹的,起码现在关宁军和东江叛军势同水火,他是绝对不想退让半步的,谁退谁死!
“来啊,击鼓整军,咱们上!”祖大寿能和后金交战这么多年仍旧屹立不倒,就足以证明他在关宁军体系中的特殊权威,此言一出余下的将领纷纷行动,很快,各军的兵丁就在将领们的大声呵斥下开始集结出营,整整两万二千人马,其中有约一半是骑兵,这些可都是关宁军的主力,哪怕真动起手来,孔有德未必就能一口把他们吞掉。
“看来关宁军坐不住了,吩咐火炮阵往前十步,给我打垮他们的前军,这祖大乐不过一介蛮夫,安敢与我们作对。”孔有德依仗着自己手里有一支精锐火器部队,胆气丛生,压根就不把关宁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抢先进了京师,控制了皇帝,那么就能在三个方向上同时对秦军开战,从此占据天下,改朝换代都可以了。
而此时,他也同样是这样去做的,如果真能抢先进城控制崇祯,诏让天下兵马围攻秦军,未必不可能,至少张献忠和李自成对他的命令是会考虑的,秦军那强劲的战斗力压在他们身上,谁也不能单独面对。
“噗~”于是,齐军火炮阵再次向前推进,直接抵近攻击祖大乐的营寨,这一下,关宁军顿时坐不住了,祖大乐甚至准备亲自率领麾下的骑兵反击,可是却被祖大寿的军令召回,他只能恨恨的派人往后移,准备和主力部队汇合。
“看来祖大寿是不想和咱们硬碰,吩咐下去,叫耿仲明快些攻击京师南门,我要活捉皇帝和文武大臣!”原本一直盯着关宁军反击部队的孔有德大声的笑着,他麾下可是足足有上万的骑兵等着关宁军的反击,他才不怕呢,若是关宁军就这么一路败退下去,那正好,他缴获的无数铁弹,铅弹,正好用这些火炮砸过去,直接把他们咋崩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