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暄被谷怀气势所震,居然没有再冲上去。
谷怀深深看了她一眼,自身亦有些手软,余光正看到楚醉噙着阴险的笑容走了过来,他的眼睛贪婪的盯着昆吾。
谷怀登时跃起,冲楚醉击去,口中道:“你到底是谁?”
他自然不是问的楚醉的名字,而是他身为大易剑派弟子背后的身份。
楚醉急退躲过,边笑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二人一打一退,已渐渐消失在碑林之内。
颜暄刚被谷怀击飞,扑倒在地上,灰尘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粘在衣衫上。
她经脉如同节节寸断,痛楚不已,思绪也陷入魔障之中,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地,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过来,颜暄的脖颈上便架上了一柄长剑。
她眯了眯眼,透过血红的视线,半晌才看清来人面貌。
一袭青衫的修士,总是沉默而内敛的,她的近侍——周文。
此时碑林又渐渐移动开来,神念幻体也逐个凝入石碑之中,一切仿佛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颜暄头痛欲裂,但没了逍遥落星阵,压力徒轻,还是找回了一点神识,良久才虚弱问道:“周文?你做什么?”
周文目光闪烁不已,面容忽而扭曲起来,那一向老实厚道的模样便多了一丝小人气质,那种气质让她十分熟悉,但此刻头脑混乱,自然是想不到了,只听周文冷冷笑了笑道:“颜暄,把我的储物戒还给我。”
储物戒?
颜暄依旧没懂,周文又扯起嘴角看着远处的毕方:“还有我的灵兽。”
颜暄一惊,突然明白了过来,她指着周文不可置信道:“你是黄鹏?!”经过这个惊吓,她神智又恢复了一些,良久方道:“你居然……夺舍了周文!”
黄鹏哈哈一笑,目光却透出阴毒之色:“这也得感谢你。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放了他出来。”
当日未能将黄鹏元婴击杀,颜暄怕他夺舍了别的修士,不好追捕。便派了周文去出了骷山之穹去通知景和,没想到黄鹏居然未曾走远,半路截杀了周文,夺舍了他的肉身。
颜暄想到这里,心生愧疚。周文当时不过是金丹修士,修为还弱,她明知道黄鹏急寻适合夺舍之人,还只派了周文一人去报信,是她害了他。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周文回去不久就进阶了元婴期,又为什么跟他探讨交流元婴心得,他一个刚结婴的见解却甚是不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如此三番四次的要求留在她身边只为做一名侍卫,说什么无意权利名声。原来本就是冲着她去的。
想到黄鹏用周文的身份隐在十六域这么多年,还当了自己的近侍,她就后背冒冷汗,若非看她有三修之体,修为高深,让他顾虑,只怕早糟了毒手。
颜暄想明白了这一切,凝眉问道:“你潜伏我身边这么多年,是为了报仇?”
哪知黄鹏却目光微敛,剑一动。又往颜暄脖颈中压了一分道:“把戒指给我!”
颜暄的脖颈上鲜血立即流了下来,她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要那封信,还是那个机关匣子?”
她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黄鹏双眸里透出异常痛苦的神色。俄顷察觉到颜暄的试探之意,一剑刺向她的肩头,口中道:“少废话,给我!”
颜暄之前跟众多神念幻体几番激斗,本就疲惫,又被谷怀接连重伤。且灵脉逆转,痛楚不已,此刻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她被刺的闷哼一声。
不远处的阮妙妙也悠悠转醒,见到如此情况,居然开始悄然后退。
黄鹏看颜暄动作迟缓,心中恼怒,长剑一起,又要往她腿上刺去,忽而闪过一道白光,他的长剑顷刻断为两节,黄鹏双目圆瞪,话还未来得及说出便吐出一大口血,倒在了地上。
颜暄也被那光亮闪到了眼睛,刚微微恢复视力,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八壹中文網
熟悉的味道,她未看清来人,已喃喃低语道:“殷繁城……你来了……”
殷繁城这才将她放开,从头到尾将她看了一遍沉声道:“我来晚了。”
颜暄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却现他身后还立着一个人。
雪白的广袖儒衫在这四处都是杀戮的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依旧是长身玉立,气质出尘的样子,颜暄刚看到他的脸,便觉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突然的对视,他的目光依旧清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对上颜暄的眼睛后,便垂了眼睑。
镜雪在他身后看了一眼他手里兀自捏着的一枚冰刃。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干脆的杀人,印象里千年前的傅拾雪碰到讨厌的人只会放出灵压让他们见之逃窜。
但看到在殷繁城怀里的颜暄时,她笑了笑,只是心中为傅拾雪有些叫苦,这家伙真是倒霉,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
至于那个女人……她看向颜暄,手指掐弄一番,摇了摇头,暗道不在一起也好,这姑娘命里劫大于福,牵扯太深对他也不好,傅拾雪这种人,还是顺顺利利飞升做他的闲散仙人比较好。
殷繁城察觉到颜暄神色有异,也侧身看去,颜暄这才现了镜雪的存在,问道:“傅拾雪,这位就是你的那个故人吗?”
她身材纤细,一身雪白的云雾绡更是将体态勾勒的曼丽无双,一头黑缎般的长未束尽数散在肩后,已拖曳在了地上,她颜色一般,偏偏一双眉眼极为脱俗,眉长眸清,让人见之心静。
此女无论是容颜,神情,或是气质,都透出一种清澈明透之感。傅拾雪曾说“镜雪”一名是她的自号,取“明镜如雪,犀燃烛照”之意,她精通玄学,是个洞察彻悟的奇女子。
颜暄刚想到这里,真气混乱,又掩嘴吐了起来,手上已是鲜红一片。
傅拾雪正要迈步上前,镜雪忽然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笑道:“我来吧。”
她盈盈走去,看了一眼殷繁城,目光闪过一丝惊奇,但很快被她不着痕迹的隐了下去。
扭头不再看他,捻起颜暄的手腕,右手指沉在她的灵脉上,微笑道:“我也略懂医术,跟拾雪偷学了也有个数百年,让我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