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钺诧然的抬起头,看着愤愤不平的许徵妫,心中一阵暖流划过。
许徵妫道:“那你妈妈她?”
“从小打大,她基本上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能从那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哦出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说分开就分开了。”齐钺耸了耸肩道,“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把一切都归咎于我。”
许徵妫看着他故作轻松地样子,心中突然抽搐了一下,一个小孩子,从小就没有父亲的陪伴,唯一的母亲又对他漠不关心,甚至刻意忽视埋怨,可想而知,他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
“没关系的,现在你已经长大了。”许徵妫朝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说道。
齐钺点点头道:“是啊,我已经长大了。以前很多事情不明白的,现在也明白了,小的时候我也曾抱怨过我爸爸,为什么要抛弃我们,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如果他不曾提出离婚,我们一家三口就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不爱了,为什么觉得累了,我那时候只觉得是借口,但是随着我慢慢的长大,我慢慢的开始理解他了,并不是我觉得他做得对,而是我明白了,人性本就是自私的,不愿意为另一个人付出,也并不算什么错吧。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我和我妈妈在一起生活,我也感受到了当年我爸爸的感受,那种无力感,那种窒息感,无时无刻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我,挣脱不开,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听到他说这些,许徵妫只觉得更加的心疼。
“只不过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累,会想过逃离。”
齐钺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许徵妫见状伸手覆在他的手上道:“你不必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自责和羞愧。”
齐钺猛地抬起头看着她。
许徵妫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会活的特别辛苦,那就是你这种人,你的道德包袱太重了,换句话说,你对自己在道德上的要求太高了。”
齐钺听到许徵妫的话后,满心都是惊讶,这些话·······
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甚至不符合当下人们的认知,谁不想做个好人?
谁不想做个道德高尚的人?
但是,许徵妫却将这样的话,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不过,齐钺听到这些话之后,却从心底里感到了一丝丝的轻松,就好像溺水的人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的口气。
“其实呢,你有是有想逃避,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很正常的想法,说实话我很敬佩你,能坚持到现在,但是你要明白一点,不是你对你母亲一位的顺从就是在对她好,她已经人到中年了,如果这辈子还不能活活明白的话,最终只会伤人伤己。”
其实许徵妫说这些话就已经有些过了,所以许徵妫说完这句之后,就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别想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正好你把肉送来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
林萃芳在家里怎么都放不下心,孩子他爹在城里一个人能行吗?
之前罗家才来信说,今年过年厂里不停工,所以就不回家过年了,林萃芳想着这几个月罗家才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少,她越来越坐不住了,肯定是罗家才在城里遇到什么事情了。
林萃芳又想起,之前周大祥曾经说过,那个许老爷子在厂里有不少的人脉关系,其中就是一个厂霸周大祥,整天惹是生非,就连厂里的领导都不敢管他。
这,罗家才不会被周大祥给欺负了吧。
“红兵他娘,在家吗?”
门外传来大队长媳妇的喊声,林萃芳忙应了一声,道:“哎,在!”
大队长媳妇拿着一张纸进来道:“你们家男人的电报,说让你们进城过年呢。”
林萃芳刚在想着罗家才,现在就收到了罗家才的电报,忙接过电报,但是她不识字。
“红英,红英,你快出来看看,你爹拍电报回来了。”
罗红英从屋里窜出来接过纸看了一眼,道:“娘,真的是我爹让我们进城过年呢,还说越快越好。”
大队长媳妇一脸羡慕地说道:“真羡慕你们家,眼看着就要变成城里人了,到时候进了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乡亲们啊。”
林萃芳现在一心都是进城的事情,敷衍了几句打发走了她,然后疑惑道:“你爹不是才写信回来说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吗,怎么突然又拍电报让我们去城里过年呢?”
罗红英才不管这些呢,她一心想着再次进城,去年就是在郑市过的年,城里可比在乡下好多了。
“哎呀,娘,你就别想这么多了,肯定是我爹想我们了,厂里又脱不开身,所以他就让咱们进城去过年。”罗红英很快就把逻辑圆回来了。
林萃芳一听,道:“对,就是这样!红英,你快去喊你哥回来,我这就去大队部开介绍信,咱们明天就出发!”
“好!”
······
许徵妫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周大祥,道:“大祥哥,你喝点水。”
周大祥一摆手,把最后一点菜咽了下去,怕拍肚子,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可以,小丫就凭你这一手的厨艺,现在就能去国营饭店里当大师傅了啊。”
“瞧你说的,人家国营饭店的工作名额可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哪里轮得到我。”
许徵妫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大祥哥,厂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周大祥一拍胸脯道:“你哥我做事,你还不放心?等着瞧吧,到时候让他罗家才好好地出一回洋相!要我说这小子也真够不知四六的,那柳眉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不把他的工资吃个干净不会罢休的,可笑那罗家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说不准他还真以为柳眉是真心跟他的呢。”
“说不定啊,人家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比不上自己呢!”
许徵妫嗤笑一声说道,“罗家才,一次性把他踩翻了就没意思了,就得一点点的让他看着自己怎么来到城里的,再怎么回去,怎么进了工厂的,再怎么会去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