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见应怜看好夙虞，心下有些尴尬。
她想着应怜并没有来看过之前的入门试炼情况，便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暂且不提夙虞的出身，他的天赋确实是不错，可......”
应怜见她有些犹豫的样子，笑着对她道：“前辈不如直说。”
冬意见她并无不高兴之意，便又继续道：“夙虞在其他试炼中表现都不错，但是在通过梦魇池时，他狼狈不已，险些没有通过。”
梦魇池是新弟子试炼的其中一关，这一关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若是心思干净通透，无欲无求之人，在这池子里便就像沐浴温泉一样令人舒适。相反，若是贪念怨恨过重之人，在这池子中只会如坠滚烫之水，痛苦不已。
在珩樾仙山，几乎所有长老都更看重心性，所以对待夙虞这般天赋极佳，但心思阴暗的人都是避之不及。
应怜听罢，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只是淡淡回应了声：“我知道了。”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换做其他人，从小便遭人欺辱，遭人冤枉之人，几乎没有不怨恨的。
若是曾经的她，可能也如其他长老那般对他避之不及，可是经历闫都一事后，她在这一方面想得更通透。
不论夙虞以后可能会做什么不好的事，但那只是可能，她不能因为那些可能而全盘否定一个人，至少现在的夙虞还并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这边，众长老见新弟子已经登顶，纷纷准备好去山腰的广场上方等着了。
*
登上最后一阶天梯，夙虞只感觉自己气血翻涌，双腿酸痛至极，简直就要丧失了全部的力气。
他没有管站在一旁对他视若无睹的主事长老，只身缓缓挪动步子，走到一根圆柱旁靠着恢复体力。
他看见那个主事长老面带笑意地迎接着后面几个登阶的弟子，绝美的脸上无波无澜。
若是在还未去过扶卞宗之前，他可能会很失望生气，但是他在扶卞宗待了几年，已经习惯了这种冷眼相待。
总有一天，他会站在高处，让这些人跪在自己面前后悔。
少年黝黑的眼眸越发阴鸷。
待一众弟子恢复体力，并到山腰广场时，已将近黄昏。
珩樾仙山的收徒规矩是：通过入门试炼后根据天赋以及试炼中的表现将新弟子划分为四级，分别是亲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杂役弟子。
其中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多是天赋平平，但登上了天梯却并未走完全程的新弟子。
就像开学大典一般，等众山峰长老和各新任弟子就位后，由掌门来讲话开启选徒大典。
“各位新弟子们，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我们相聚在了这里......在珩樾，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参与秘境，只要你努力修炼......外门弟子，杂役弟子也无需灰心，在珩樾，所有人都有机会晋升为内门弟子，乃至亲传弟子......”
掌门一番勉励之后，就开始划分弟子等级。
应怜一直在注意夙虞的情况，不出她所料，夙虞被划分为外门弟子，她注意到少年的脸色有一瞬间滞愣。
隔了老远，应怜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冰冷与不甘。
下面的一众新弟子见状都惊住了，夙虞的实力是无可怀疑的，就算是梦魇池成绩为个位数，也应当是内门弟子才对。
但他们转念一想，夙虞不过是一只卑贱的妖鬼，成为外门弟子好像又挺合理的，他不是杂役弟子都算是幸运的妖鬼了。
选出来的几个亲传弟子资质还算不错，见众长老不顾形象地抢人，多少是骄傲了起来。
他们看了看坐在一旁细细品茶，仿佛收徒一事全然与她无关的应怜。
聚雾峰主修术法，又有沈池越和应怜两位出名人物，多少弟子挤破头都想进入。但无奈，沈池越眼光极高，据说掌门的天之骄女江婕都没能入他的眼。
见应怜没有抛出橄榄枝，几个亲传弟子只好选择其他几个山峰。
珩樾仙山只有亲传弟子才有选择的权利，剩下的，只能被选择。
应怜很佛系地等其他各峰选完之后，再留下剩下的人。直到在选外门弟子时，应怜决定厚脸皮一次。
她笑嘻嘻地对各山峰长老们说：“各位前辈，这一轮让我先选如何？”
众山峰长老见状都齐齐点头表示同意。
上一轮应怜并没有选择，且他们之前都没少麻烦应怜帮他们代课，况且，他们不太在意外门弟子，所以他们没理由推拒。
在场众人很好奇应怜会选谁，连天赋极佳的亲传弟子她都看不上，到底是谁能让她提出要求先选。
“我要他。”应怜的手指向的人，正是夙虞。
在众人惊异地目光中，夙虞一抬头就对上了少女含笑的眉眼，他的心脏砰砰地跳动，仿佛耳边的风声静止了。
好奇怪......的感觉。
应怜只选了夙虞一个外门弟子，等其他张来选完之后，她又收揽了剩余的弟子，杂役弟子也这样。
那些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原本是失落又忐忑的，因为如果没人愿意选他们，他们最终还是得离开，然而出乎意料的，他们竟然入了聚雾峰！
那可是他们之前完全不敢想的，就算是去聚雾峰当外门弟子，杂役弟子，也有前程可望。
选徒大会结束后，应怜便带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回聚雾峰了，路上，她笑着对各位新弟子说：“各位师弟师妹，以后就由我来带领你们修习。”
众人不是小孩子，他们都听说过应怜，原本他们以为应怜应当是冷冰冰的高岭之花，但没想到大师姐这般和蔼可亲。
走到最后的夙虞，闻声便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不似之前见到她的模样，她今日身着较为轻薄的春衫，显得更为娇小纤细。
原本他因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心里怒极也恨极，现在却又因为被她选择而莫名地平息下来。
所幸，他来珩樾仙山的机会都是她给予的，能被她那样公正的人带领修习，比在其他山峰受欺辱要好。
夙虞觉得自己唯一的一次幸运，那便是他遇到了应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