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应怜温吞地掀起眼帘看向她。
她能很轻易地找到江婕刻意掩饰的情绪与神情,她扯了扯唇角,露出浅笑。
“我没有怪过你。”她的声音轻柔异常。
她没有怪过你。
应怜在替原主回应。
可惜的是,原来的应怜没能亲耳听到。
应怜能感受到原主的情绪,她知道,原主其实从没有因为那件事而责怪她。
那时候的江婕也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少女,在情感方面,心智尚且还不成熟。
她只是太高傲,忘了挚友其实胜过她所谓的骄傲。
江婕听到她的话,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
应怜这样的话,全然符合她的预想。
可知道归知道,亲耳听到她原谅的话语,她的心还是会如有热流淌过。
她知道,她们已经回不到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可是还能与她以朋友相称,她心安不已。
她一贯傲气凌人的脸上多了些少女该有的笑意。
“阿怜,谢谢你。”她轻声开口。
应怜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却未再回应。
这话,是对原主说的,她不敢冒领。
与应怜聊了些其他东西后,江婕留下些补体的灵药后就离开了。
应怜看着大包小包的灵药,无奈地摇摇头,她这儿可不缺药材啊。
她站起身,把江婕留下的药材拿去偏殿分类放置好后,就开始研究起炼制极品赤练丹的方法。
忘记烦恼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
她现在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起夙虞,那个为了她可以不要命的傻子。
应怜盘腿坐在内殿的案几旁,她全神贯注于书册上的每一个字。
极品赤练丹是极为上等的丹药,其炼制方法更是精细繁复,但凡有一丝差池都会失败。
她沉心静气于钻研古籍,一看便是好几个时辰。
等她反应过来,朝窗外扭头望去时,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被染得熏红。
她放下泛黄的书本,而后缓步朝外走去。
暮色时的微风吹在她脸上,明明是恬淡的午后,可她的心却躁乱不已。
她走到院中,海棠花树上多是绿叶,那粉红显得稀疏了不少。
坐到秋千上,她轻轻荡起来,一个人所在的院子,安静不已。
风吹到她脸上,掀起了她的碎发,像是风沙入眼,她阖上了眸子,细细感受着面上微弱的痒意。
“阿怜。”是男子低沉清冽的嗓音。
知道来人是沈池越,应怜睁开眼,看向他。
“师尊。”她礼貌回应。
沈池越看着她明显苍白的面容,他眸中的冷色深了些。
他来之前已经听江行说了,她是为了一个救她的男子而神伤。
想到这,他心里微顿,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无从开口。
他似乎并没有立场询问她的情感私事。
应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也没有主动开口问。
一时间,四周的空气因为两人的不发言而有些凝固。
“师尊,林师妹境况如何。”她问。
应怜想起原著中,男女主便是在琼极秘境开放期间确定感情的。
进入这个剧情节点,意味着她很快就会被发现了。八壹中文網
她必须要先确定现在发生的事有没有按照原剧情进行,只有这样,她才能做好应对措施。
沈池越只当她是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沉寂而询问。
他面上一贯的冷然因为想起苏凛婳而更加冰冻起来。
“不知。”
应怜听着他沉冷隐含怒气的声音,心下一滞。她低头沉吟。
看他这个样子,难道说剧情已经提前了?苏凛婳已经为了找到神物而伤害沈池越了?
她没有得出准确的答案。
沈池越太过冰冷深沉,她并不能从他面上看出些什么。
见她低头不说话,他开口,“阿怜,为师决定再收一个徒弟。”
他本以为她会因为他再收一徒之事而对他心生抱怨。
然而并没有,她只是抬眸看向他,一声应下,“嗯。”
沈池越看着她无波无澜的神情,说不清心里的郁闷是什么。
他抿抿唇,“聚雾峰顶并没有多的屋舍,此事就由你来负责。”
他说完,没等应怜回应,转身迈出几步化为一道白色残影离开了。
明显地,他离开地有些仓促,不似平常那般沉稳。
应怜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却没有多想,而是沉溺于自己的思绪。
看来,她必须加快修复丹损之症,早日进阶到元婴期才行。
之后的一段时间,应怜除了忙着准备炼制极品赤练丹之外,还督工在聚雾峰顶的另一片空地修建了一座院落。
因为不清楚沈池越新收的徒弟是男是女,所以她将新院落修建为中肯的款式。
*
珩樾仙山客堂。
“少主,老城主来信了。”亭白取下绑在信鸽脚上的信卷,而后递给坐在卓旁擦弓的薛君霆。
他的声音是经过伪装的嘶哑。
薛君霆放下弓箭,接过他手中的纸卷,将其铺开。
上面是龙走蛇游般的笔锋:
“应怜与妖君有所牵扯,已拉拢不得,务必按原计划将其除之,切记,要做到滴水不漏。”
官舟十一连城老城主有一原则,那就是拉拢不得的潜在祸患,必将趁其未长成之时,将其腰斩!
薛君霆看完,面上没有太多的异样之色,片刻后,他“嗤”地咧嘴落出一个恶劣的笑。
“可惜了。”他像是很惋惜的说道,但他眸中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他握紧手中的纸张,那纸张因他的力道变得褶皱,而后消散于无形。
他之前确实是对应怜有些兴趣,但那兴趣仅限于她非凡的血脉之力。
不得不承认,应怜确实特别,连那个不出世的疯子都能被她吸引。
他倒是想知道,要是应怜死了,那个疯子会怎么发疯。
应当,会克制不住地想杀人灭城吧。
那他会不会灭了珩樾仙山呢?
薛君霆斜起嘴角,勾起不明的笑。
与弓箭世家而言,能做到杀人于无形,是对弓箭术的最高肯定。
难道,注定了他要以应怜这个“第一天骄”的死,来证明他至高的箭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