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怜走出内殿后就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江行。她朝他走了过去。
“师弟。”她唤了一声。
少年的背影似乎在听到这一声后猛地顿住,他的背脊又直了几分。
他迟疑了几秒,而后站起身看向她。
“师姐,你还好吗?”
“没事。”
这样简单的对话后,一贯活脱的江行动了动唇,却没有再说话,空气因为两人的沉默而有些凝固。
看出了他的异样,以为他是又遇到了什么困难,她开口询问,“师弟有话直说。”
江行看了看她明显苍白的面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师,师姐,慕怜如何了?”
自那天离开后,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他内心,让他安宁不得。
他当时不敢主动问她,因为他觉得慕怜十之八九是会死的,但想法归想法,他还是想从她嘴里得到准确的回答。
“他死了。”她的回答将他从思绪中带出。
听着她陈述事实般无波无澜的话语,江行却如遭雷击,攥紧了手。
应怜知道江行一直在为秘境里发生的事而自责,她垂下眼帘,“他并非是死于那晚,而是为了救我。”
这话并没有让江行煎熬的内心得到解脱,他看着应怜,明明她脸上是一片云淡风轻,可他却觉得她的眸子满含黯淡。
他一贯擅长于活跃气氛,这时却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师姐,你想去看看池越仙尊的收徒大比吗?”
听到这话,应怜才想起沈池越说他要再收一徒之事。
原本她以为他是已经内定好了看重的弟子,但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来收徒。
她有些想不明白他这么着急着收徒的缘由。
“这个大比进行到何处了?”她问。
江行想了想,答,“已有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场。”
沈池越突然放宽门槛收徒,这件事震惊了整个珩樾仙山,乃至外界宗门。
资质不错的弟子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能成为沈池越的亲传弟子,其身份地位无疑是一夜抬高。
故经过初级筛选后,进入正式大比的修士极多,一时间难以得出结果。
得知魁首将出,应怜想着她也该去看看,她回道,“那去看看吧。”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沈池越给她传来的灵力简讯,看完后,她挥散那道灵力。
是让她去安顿好他新收的弟子。
她看向江行,朝他偏偏头,示意他先行。
江行了然,而后召出自己的本命剑,御剑飞至半空,朝核心山脉飞去。
应怜御剑紧随其后。
从上往下望,山腰广场上是一片蹿动的人头。
众人都关注着擂台上对立而站的修士,他们时而惊呼,时而静默,被这场赛事所牵引。
大比台上,夙虞气定神闲地对付着对面金丹期中期的火行修士,尽管是经过了一番长时间的车轮战,他也依旧游刃有余。
他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对方如瀑般浓烈的火幕,而后飞速朝对方袭去,不过一击,便把那人逼退至擂台下。
他站在台上,面上勾起势在必得的笑意。
台下不乏认识夙虞之人,见昔日落魄卑贱的妖鬼一朝大放异彩,他们忍不住议论起来。
“他莫不是嗑丹药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变强这么多。”一人惊呼。
“王师兄,你曾与他对上过,可能看出他使的是什么妖法?”
王莽看了看台上快得不可思议的身影,皱紧了眉。
上次在与夙虞争夺入秘境名额时,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属于筑基期修士的气息。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么短时间内晋升至金丹期的。
“我看啊,他就是靠着那张好脸,攀附应师姐才得了些机缘。”
“就是,要是应师姐知道他靠着见不得光的方法才胜出,怕是也不会接受这么个师弟。”
一行人对视几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而另一些不认识夙虞的,除了赞叹他的好样貌与好天赋,还关注着四周。
“看,那,那是不是应仙子?”有眼尖者发现了往这边飞来的清丽身影。
“是,她就是应仙子。”一人回话。
另一人被这两人的对话吸引,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衣袂飘飘的少女。
“她应当是来迎接魁首的,毕竟,那可是她未来的师弟。”
……
应怜的气息于夙虞而言是深入骨髓的,他几乎是在她靠近这片广场上方的空间时就发现了她。
他面上神色变幻。
应怜刚落到地上,就带着江行朝裁判凌空真人那儿走去。
“师伯。”她朝他一拱手。
凌空真人对应怜印象极好,他摸了摸胡须,笑着点点头。
“大比魁首将出。”他在她询问之前开口。
他说着,指向了下首的擂台。
应怜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在看到那个昳丽高挑的少年时猛地顿住。
夙虞。
她的心脏加重跳动,还没等这阵喜悦袭来,就见他被对手的一道强大术法掀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她心下一紧,但面上却没有太多异样的表情。
江行在看到夙虞的时候震惊了,他记忆里这个长相妖冶的妖鬼不过是个需要师姐保护的病秧子,现在竟站在了大比台上,还晋级到最后了!
而凌空真人则是顿住了指向夙虞的手,连脸上慈祥的笑容都差点没稳住。
这个少年怎么回事儿啊?他先前不是还像玩儿一样地游刃有余吗?怎么突然就被击中了。
他狐疑地转头看向应怜。
夙虞似乎是在应怜看过去的一瞬间被击中受伤的,真有这么巧?
台上的夙虞面色惨白地捂住胸口,他用余光注意着应怜的表情,见她面上无波无澜,他心里骤地阴暗起来。
他低下头颅,任由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他猩红暗藏紫光的眼眸。
虽然很想将对面的人撕得连骨头都不剩,但他还是得与之周旋一会儿,尽量让他看起来不乏艰难。
良久。
嘭——
夙虞将对面的人打下了擂台,他以剑来支撑着身体,看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已经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