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
男人突然笑起来,那张艳丽的面容越显妖异,如同生长于尸骨堆里的玫瑰。
他原本潋滟的桃花眸中,显现阴翳漩涡,直至扭曲。
“少跟本座提应怜,若非是挂念着她的恩情,你们,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死了。”
“现在,报恩结束,你们,该死了。”他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下首的众人一圈,轻声道。
那话语中的血腥弑杀被轻飘飘带过,浅淡又浓烈。
江行冷笑一声,“贼喊捉贼,若非是你,师姐怎么会死!”
再想起应怜,他的理智还是会被怒气冲淡,不住嘶吼起来。
就算不是夙虞亲手杀了应怜,也因他而起!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夙虞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而后消失无踪。
他直了直背脊,上半身微微向前倾。
“别忘了,她是在珩樾仙山出事的。”他一针见血。
其实应怜被关押这件事,掌门刻意封锁了消息,除了当时在场的众长老,就只有江婕,江行,以及楚卿这几个高层弟子知道。
似是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又似是害怕再提起应怜的死,他轻描淡写地将其抛到脑后。
“好了,本座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投降,以本座为王,二,不投降,那你们就都得死。”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抬头,将视线汇聚于一点。
一位长老刚硬地啐了一口,“呸,孽障!残杀了应师侄,又来屠戮珩樾仙山!珩樾誓不为奴!”
他的话语刚正有力,在大殿内激荡开来,带着振作人心的力量。
“珩樾誓不为奴!”
“珩樾誓不为奴!”
众长老弟子应声高呼,声浪一阵强过一阵。
夙虞斜斜勾唇,划出恶劣又狠厉的冷笑,他慵懒地支起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众人见他站起身,尽是如临大敌地往后退一步,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脑中的弦像是随时可能绷断。
他随意地抬起手,又落下,随着他的动作,一道强烈的气波自他周身爆裂开来,直将那些人震倒在地。
“啊!”
众人的叫唤声交汇,在宽阔的大殿内,尽显明晰。
他手腕一翻,自手心处凝聚出一道浓烈的煞气,而后缓步朝江婕走去。
欲要攻城,擒王为上。
他刚走上前两步,就听大殿门“哐当”一声,彻底打开。
众人的注意力皆被这道声响所吸引,纷纷转头看向大殿门。
白日的亮光因着大门大开而争先恐后地钻进来,门口的身影在光照之下,化成了一道阴暗的黑。
那道身影缓步朝里走来,减弱了光线的映照,显得越发清晰。
少女的天青色素袍与这充满血腥的大殿格格不入,她的袖摆携着裙摆,在风中翻出朵朵莲花。
江行和楚卿在看清来人后,皆睁大了眼眸,纷纷怔愣。
三百余年,那个人,那张脸,竟再次出现,真的,不是幻觉吗?
还是说,又是那些凭借着与她相似长像的女人,来胡乱攀附。
夙虞原本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亮光而眼前模糊,他侧头闪躲,等适应后,再抬眸。
他眼中的弑杀与凛寒刚要成型,却在看清来人时被打散,而后,化为浓黑的阴暗。
应怜沉着脸走进殿内,穿过重重人影,她直望向夙虞。
明明还是那个人,但她却觉得,他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现在的他,不论是面容、身形,还是气息,都有质的变化。
那萦绕在周身的血煞与阴暗,更是浓烈到铺天盖地。
还未等应怜再迈一步走上前,她就突然被一股力道牵引着悬浮起来,而后飞旋着,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又猛然飞向上首的男人。
少女的裙摆在空中翻卷,划出异常绮丽隽美的弧度。
应怜脑中微眩,等稳停下来时,她已经落到了夙虞的怀里。
江婕见夙虞抓住了应怜,心里发紧,顾不得极重的伤势,她赶忙拼力站起,提剑指向夙虞。
“放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嗓音冷冽到几乎要碎出冰渣。
对于她的话,夙虞恍若未闻,他环着应怜的手往前,虚笼住她纤弱细白的脖子。
“啧,怎么会,又来一个应怜呢?”他自言自语着,一边轻语,一边收拢五指。
听着他语气中的病态,察觉到他手上毒蛇般冰冷的温度,应怜直盯着他,她的明眸如一潭逐渐冰冻的清泉。
“放开。”
“呵。”他轻笑,松了松五指的力道,变为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皮肤。
冰与热相触,应怜只觉得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环在她颈侧,她的身子不禁轻轻颤抖。
她抬手,撑在他胸前,试图站起身。
男人没有像之前那样强硬地将她摁在怀里,而是顺着她的力道,他放开了她。
应怜看了他一眼,转身,刚想走上前去看看江婕的情况,就被他一把握住后颈,拉着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自她背后伸手,手臂从她肩侧绕过,又张开五指,轻扣住她的脖颈,像是一把人形枷锁。
他低头,靠近她的耳畔,压低声音道:“别动,不然,我可能,会控制不了手上的力道。”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珩樾仙山?”她冷声着开门见山道。
男人偏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他轻笑,“那……由你来换。”
他没有在询问她。
江婕闻言,看着他的动作,她恼怒不已。
阿怜才刚回来,就要受到这样的屈辱,这要让她如何自处!
“不!我不允许!”她吼道。
夙虞无所谓地笑笑,又抬起另一只手箍筋少女纤细的腰肢,那动作,怎么看,怎么旖旎。
“本座可不是在询问。”
“既然有她,那便无需那两个选择了,把她给本座,本座放过珩樾仙山。”
一个珩樾仙山,他尚且不在意。
“不可能!”
这时,沈池越的声音自殿门传来。
他飞速闪到江婕身边,将她扶稳,护在身后,而后直对上夙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