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
夙虞想了想正常人走路的特点,两步还挺远的。
说他傻吧,他还知道“作弊”。
两步不过是个概念词,可大可小,他的两步若是很小,那不就比正常人的一步还要近吗?
“好。”他愉快回应。
心里却暗下决心要早日化为人形。
见他没有迟疑,应怜放下心来。
一条傻到话都不能说好的鱼,又怎么会是那等阴险狡诈之徒。
“那好,等你化为人形后,就留在我身边当……”
本来想说侍卫的,但突然想到什么,她猛地顿住。
看了看他明显干瘦的身体,她抿了抿唇。
鱼态尚且如此,人形应当也很是单薄。他连保护自己都成困难,还别说护卫她了。
要是真遇到了危险,怕是没等她出手,他就先被嘎了。
“先当个……陪读吧。”
她不久就会进入空泽专学。按理来说,陪读之人应当是要由境主来指,但应苍宠她,便任她去了。
“陪……读。”
这两个字是他以前没有听过,也没有说过的,他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是什么?”连贯起来,他在发问。
“就是和我一起去上学堂。”她答。
自动忽略掉自己不懂的“学堂”两字,他捕捉到了“和我一起”四个字,那于他而言极为重要。
“当陪……读,真好。”
和她一起去学堂,真好。
应怜只以为他是对上学堂感兴趣,脑子里突然蹦出“知识改变命运”,她有片懵逼。
奇怪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那之后,应怜忙碌于学习各种治国理政之道,以及宫廷礼仪,忙得不可开交。也因此对夙虞疏忽不少。
直到某一天,她提早完成了任务。已许久不见夙虞,她收好书桌便去到了为他准备的殿宇。
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在空泽之境,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格,但亦对此有所注重。更何论是储君。
所以夙虞很早就被移出了她的寝宫。
刚进门,一个身着衣裙的女孩让她怔愣在原地,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面前的小姑娘穿着她的衣袍,披散着乌黑长发,站在原地直愣愣地望着她,微睁的眸中是惊诧之色。
她白皙的脸蛋有些许圆润的弧度,却算不上婴儿肥。
羞赧攀升,脸蛋未红,她整个耳廓先行染得绯红。
她猛地将双手置于背后背起,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应怜,又缓缓垂下头。
应怜迈步朝内走去,看了看她身上属于自己的衣裙,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酥鱼?”她不确定问道。
闻言,夙虞身体不住一顿,手足无措。
他才刚化为人形,看她的视角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样的变化让他无所适从。
“嗯。”
他生涩地点点头。凌乱却又蓬松的乌发在空中轻飘,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知道眼前这个冰雪可爱的“小姑娘”就是夙虞,应怜:“……”
“你怎么,穿我的衣裙啊?”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不知道男子一般不穿衣裙的夙虞偏头,“因为,我没有衣服穿。”
“我只认识你,所以……所以……”
所以他就偷跑到她殿内,拿了她穿过的衣裙。
应怜无奈扶额。
她自顾自走到殿内一角,打开木柜,从其中拿出了好几套适合小公子穿的锦袍。
走到夙虞身边,她捏着衣袍递给他。
“喏,早就准备好了。”
她还能让他光着腚乱跑不成。
看着她手中面料柔软的衣袍,夙虞耳垂更红。
他赶忙抬手,将她递来的衣袍一把环抱在怀里。
“我,我,谢谢。”
“谢谢”这个词,还是她教他的都一个词。
看着低眸垂头的单薄少年,应怜缓步在他身边绕了一圈。
还别说,这酥鱼幼时长相不佳,但人形还真真是好看。
奇了怪了。
察觉应怜不似平常的目光,夙虞紧张更甚。
想到自己是个丑八怪,他将头埋得更低。
他那么丑,应怜肯定是不喜欢的。
他耷拉着脑袋,如同被犯了错被主人惩罚的大猫咪。
“夙虞,你现在,还真好看啊。”她不吝夸赞。
以为她是在尬夸着安慰他,他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低沉。
轻易找到他的想法,应怜抬手,戳戳了他的脸蛋,不过一下,又后退一步。
她粲然一笑,“我不说假话的。”
看着她灿若暖阳的明媚笑脸,夙虞心头的阴霾散去。
就算他丑到不被包容,只要她不嫌弃、不躲避他,那他也觉得无所谓。
“去换衣服吧,这件我穿过还没洗呢。”她指了指他身上的清橙色衣裙。
虽然没穿很久,但到底是她穿过的。
听出她语气中的挪愉,他心头一悸,窘迫得面上热意又来。
心里像是有一颗嫩芽破土,他心颤不已,却又不明白那情愫是什么。
年少时的喜欢,其实来得更为莫名其妙。
发觉他的不自在,应怜没再多言,她转身朝外走去,顺便把门关紧。
嘭——
房门关上发出的轻响让他反应过来,见应怜已经出去,他赶忙脱下属于她的衣裙,找出一件白色的锦袍穿上。
看着身上完全不属于墨鲛的白色,他满意地轻勾起唇。
是不是这要这样,别人就不会认出他是墨鲛了?
他现在还天真地以为,只要遮住了一身的墨黑,就能站在阳光下,做个正常的人。
可是他忘了,衣袍能遮掩的,不过是外表,本质又如何能被遮挡?
拿起明色的衣裙,他有些犯难。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衣裙还给应怜。
这衣服被他穿脏了,再也洗不干净。可若是不还给她,也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