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再问?”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况且,将她引来,也正是为了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若非是为了惊蛰,他断不可能做亭白的一条狗,任他差遣。
只要完成了亭白所说的“任务”,他就可以带着妹妹惊蛰回归仙境深处。
“所以,你故意将我引来,又是打的什么算盘呢?”
其实她从踏进这片荒芜地域起,就已经意识到暗中有一只手在推动她前行、牵引着她走进这漆黑暗洞。
若非是在周遭感知到江行微弱的气息,她不会故意“中圈套”。
听到应怜的话,巫蛰稍一迟疑。
他确实没想过应怜会知道他是故意引她来此。可笑他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不过他对此也并没有那么惊讶、也不在乎就是了。若是应怜这么愚钝,那亭白也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我族世代居于灵生仙境,与应仙子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多生事端。”
他轻笑,语气沙哑却透着轻松之意。
他话中之意不假,湖蛰鸟群体小,又不出灵生,怎么会与外界之人结仇。
应怜自然知道他所言之意,沉眉,她抬头直视着他,试图看清他藏匿在黑兜帽下的面容,然而无果。
果然如她所料,这件事和亭白脱不了干系。
那么,亭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与我说这些,就不怕……”
说到她,她顿住语调,没再接续下言,但两人皆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他此番“背叛”的行为,被亭白知晓,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巫蛰朝前迈了一步,距离她近了些许。
“若非是亭白以惊蛰性命挟持,我又怎么会被他牵制。”
他喑哑却平静的话语多了些怒气与不甘。隔了不算近的距离,应怜依旧能感受到萦绕在他周身的暗色情绪,不似作假。
事实巫蛰确实不是演的。
只不过,这场“戏”,依旧是在亭白的手掌心之上表演的。
应怜猜的没错,眼前这个魁梧又诡异的男子,果然与惊蛰有着密切联系。
“既然如此,阁下引我来,是何意。”
抬眸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她轻声开口询问,语气中暗藏试探之意。
既然他如今所为不是为报个人私仇,也不是因为被亭白压迫,那总得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
应怜自是不会把巫蛰当做“友”,但若是能利用他对亭白的不满,那也许她能更快更好地找到江行的魂灯。
“要我告诉你线索也行,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事成后,你须得帮我一件事。”他沉声谈判。
“你说来听听。”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剑走偏锋,以这样风险极大的方式去冒险。
当然,这还只是谈判。
“事成之后,我要你……”
不久,他的话落。
应怜听罢,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巫蛰的要求,难,也不难。
无非是让她从亭白身上找到解除牵引丹的解药,以及誓言禁制的破解之法。
“好。”
打成了协议,巫蛰从怀口出掏出一卷羊皮纸。
“这上面是你要找的东西的路线。”
没有迟疑,应怜一手快速接过他手中的泛黄纸卷。
这上面,就是去往魂灯所在地的路线。
一阵异样的暗风扇过,身前的黑斗男子已然消失在了原地,无声无息。
没管巫蛰去往何地。应怜打开纸卷,借着暗牢门上悬挂着的微弱灯火细细翻看。
犹豫着思考了一会儿他言语之中的真实性,应怜还是决定顺着墨线所描的路径去探察一番。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心中惴惴,有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强烈预感。八壹中文網
良久。她终于走至路的尽头。
抬头看了眼阻隔空间的高位结界,应怜抬手,轻触在清透却又坚固的膜体结界上。
结界遮挡了路尽头的一角,虽不是浑浊的暗色系,但却叫人看不清内里是何情况。
感受了一会儿,应怜发现这层结界极为坚固,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断然不可能强行将其突破。
但好在,这禁制并没有外加攻击能力,仅仅只是起到阻隔的作用。
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应怜只能尝试着使用灵力将其强行打开。担心内里的魂灯会因为她的攻击而遭受更大的重创,她刻意使用了巧劲破门。
嘭——
嘭——
接连好几声过后,被击中的结界部分明显有所削弱,变得薄了不少。
看到了希望,应怜继而发力,用强而不硬的攻击刺向结界。
不久,“砰”的一声,结界破开,反弹出一道剧烈的气波攻击。
应怜敏捷地退身一躲,又快步绕上前,侧身自破口进入内部。
然而,她想象中的魂灯没有踪影,反而是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显然虚弱的江行和一个白发女子坐在干草杆上,齐齐靠在一旁的石壁。
察觉到有人强硬闯入,江行猛地睁开眼,眸中芒刺般的锐利还未成型,却在看到来人后骤然散去。
江行眼眶微睁,不清楚那是现实还是虚幻,他竟控制不住地红了眼底。
在被关押的这段黑暗时间,他见过江婕和应怜无数次,可没有一次是真的。
“师……姐。”
哪怕已经很用力地震动声带发音,他的声音任低哑到难以听清。
不过是一瞬间的迟疑,应怜回过神来,赶忙跑到他身边蹲下。
“江行?师弟。”
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什么,看着没有死去却被虐待成这样的江行,应怜指尖颤抖,却不知道该将手落在何处。
原是不敢相信,但感知他身上的气息,她确定这是江行无疑。
看着他瘦削到凹陷下去的面颊,以及周身溢血的细小伤痕,应怜忙不迭找出身上最好的愈伤丹药喂给他。
见他面色好转,她松了一口气。
微微转头,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白发女子。
应怜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女子身边站定。
看着她细弱到一折就能断的手骨,以及那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应怜不觉拧起眉头。
如此看来,这女子应当是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