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姒蜜说着,看了一眼出云,将出云看的一脸惭愧。
倘若他修心向道,学的是独善其身,而非兼济他人,他的一身本领不如废了去,做个无德无行的小人。
真要做到熟视无睹,不如将眼珠子抠了去。
但……
“现如今那七爷都来了,你身为活人擅闯地府的事情,我看是纸包不住火了。”出云忧心忡忡地说着。
唐姒蜜冷不丁说:“我什么时候闯地府了?”
没闯地府?
看着出云那张快绷不住的脸,唐姒蜜又说:“我连奈何桥都没过。”
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出云也不知道,他只是听说,那个到了地府,一脚踹塌一条街的房屋的刺头,如何如何嚣张,如何如何惹眼。
地府上下,那刺头都是挂了号。
“你连奈何桥都没过去?”出云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地府不仅不会责罚我,还得谢谢我呢。”唐姒蜜说着,望了一眼谢七爷。
谢七爷表情和煦。
出云这时候才知道,似乎紧张的人只有他一个。
出云不信,他转头去看阎鹤柏。
然后他宁可自己眼瞎了。
阎鹤柏望着唐姒蜜,眼神缱绻,丝毫没有担心。
阎鹤柏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天唐姒蜜赶过去帮冷雪芦从鬼打墙中出来,他就亲自问过了唐姒蜜。
唐姒蜜说小事儿,他自然全身心的相信唐姒蜜。
出云哼笑两声。
唐姒蜜摸了摸老头鬓边白发:“哎呀,你担心的不行,我看着有意思。”
“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违背天理,会遭天谴的。”
唐姒蜜笑了笑:“我这一身功德,就是天谴,也要先扣我的功德,功过相抵之后,才能找我算账。”
对天道而言,唐姒蜜就像是拿了一手免死金牌。
她不猖狂谁猖狂。
这事儿出云还是第一次听说。
“功德?你能有多少功德?”出云也是修道之人,功德有多难得,他事情一清二楚的。
有些人一辈子积德行善,才能修出一丁点儿的功德。
现在唐姒蜜说她的功德足够她“逍遥法外”。
但出云还是摸不透她。
唐姒蜜看着出云替她操心,说不感激那是骗人的。
“多得很。”唐姒蜜神神秘秘地说道。
出云看不出,但谢七爷作为“鬼”可是能看见的。
唐姒蜜一身金光,明晃晃的他眼睛疼。
谢七爷不仅不挑唐姒蜜的毛病,反而很是顺着唐姒蜜。
“鬼子母,在传说中,是孩子死去的妇人,极度怨恨所化,冥府记载中,第一人鬼子母的名叫欢喜。”
谢七爷娓娓道来。
“你刚才说,她死了三个孩子,这就是她化身鬼子母,满城偷孩子的动机?”
谢七爷看着地上被锁链捆住的女人:“偷孩子还是第一步,倘若她偷走的孩子里有她照顾不周,当着她面死去的……”
“那才是鬼子母真实的模样。”
祁玉缩起肩膀,问了一句:“什么模样是她真实的模样。”
看着刚才黑衣女人轻声漫语的呼唤着孩子,祁玉只当她是思念孩子成痴的可怜母亲。
这点唐姒蜜是知道的:“有书记载,鬼子母一日生啖孩童十万。”
祁玉以为她听错了:“唐小姐?你的意思是说……”
唐姒蜜说:“她会把她先前抓走的孩子,全都生吃了。”
“怎会如此,她不是生受与孩子阴阳两隔之苦,才如此癫狂的吗?”祁玉再看向地上的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对祁玉咧嘴一笑。
她的面相圆润,看起来和蔼面善,可她这么笑起来,血红的嘴唇仿佛是吃过小孩一样。
鬼子母这个等级怪物,震慑力对祁玉这样年轻道长来说,还是十分有威力的。
鬼子母笑起来,那链子倏忽间就收紧了几分。
谢七爷说:“休得放肆!“
他语气威严,自有他作为无常鬼的修罗意味。
唐姒蜜起哄道:“哇,有点帅诶。”
她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谢七爷被她着几个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唐姑娘这是在取笑我?”他语气严肃地问。
“夸你,真心实意的。”唐姒蜜声音清脆里带着丝丝甜意,她表情狡狯,是真心实意,是拿人玩笑,还真说不清楚。
越是捉摸不透的,反而越吸引人。
她笑的弯弯的眼睛看什么都轻快,走马观花一般。
“不过……”唐姒蜜看了看地上的鬼子母,她的失去三个孩子之前,名字叫白伶舟。
“我总觉得白伶舟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阎九说:“唐小姐,您是不是听冷雪芦提起过。”
冷雪芦认识的人多是娱乐圈里的人。
唐姒蜜恍然:“白伶舟,似乎也是演员。”
演员,失去三个孩子,这就不由得唐姒蜜不去想起童欢。
谢七爷说道:“还有一点不对劲,常理而言,女子小产或孩子早夭,还孩子的婴灵一般会跟在母亲身边。”
“实在不然的,生死簿上也会记载那些孩子的去向。”
谢七爷眼睫低垂:“可属于白伶舟的三个孩子,都没了踪迹。”
没了踪迹?
“连地府最高级的公务员,也找不到?”
唐姒蜜问了一句:“童欢,这个名字,七爷查一下,她有几个孩子?”
谢七爷丝毫不觉得唐姒蜜是胡闹,调出生死簿,悉心查看。
“童欢,她有六个孩子。”谢七爷拧眉,“情况与白伶舟不同,有四个孩子因杀孽围在她的身边。”
她的杀孽,是堕胎落下的。
“但是,本该是她的两个孩子找不到了。”
唐姒蜜清了清嗓子,那两个孩子,在她瓶子里。
她的那个瓶子里,除了童欢的两个孩子,还有谢必安要找的面面。
“那什么,会不会有一种邪术,将孩子制作成工具,要是那工具反噬,就又回归原始的鬼婴形态,你就又能看见了。”
在谢必安疑惑的眼神中。
唐姒蜜解释:“童欢养了五只小鬼,两只被我捉了,三只反噬了。”
“白伶舟的三个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童欢那饲养鬼婴的邪术是跟谁学的。”
“白伶舟与童欢之间,有没有共同交际圈?又有多少人与鬼婴相关?”唐姒蜜最相信的就是她的直觉。
像是童欢那样的女明星,饲养鬼婴总要有个交她的师父。
还有,那些穿着红肚兜的鬼婴,与穿着绿肚兜的鬼婴,又是什么样关系?
秘术如果被贪欲过盛的私用滥用了……
“这海城,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谢七爷说着,抬眼看向阎鹤柏。
“调查凡俗界,还是要接住本地的勋贵啊。”谢七爷说道。
阎鹤柏理了理他的西装,“唐小姐的事儿,我必定全力以赴。”
唐姒蜜隐约听出,阎鹤柏的意思是说,这是她的事情,所以他才帮忙。
倘若,不是她的事情,阎鹤柏才懒得理会。
“阎三爷,您也是去过一趟鬼门关的人了,这位谢七爷,可是您到了鬼门关也能送您回来的大人物啊。”唐姒蜜说道。
阎鹤柏说:“有你在,我不会去鬼门关。”
他笃信地说道。
唐姒蜜还真是越来越喜欢阎鹤柏了。
不为别的。
阎鹤柏这种近乎迷信的信任,让唐姒蜜无比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