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冷冷的看着蒙青,眼底寒光潋滟:“我还没问你,银珠是怎么死的呢。”
“你……说什么?”楚衡的话吓了蒙青一跳,她脸色青白,嘴里也支支吾吾起来:“那日夜里乱的很,谁知道蒙青是怎么死的。”
“别人不知道,你该很清楚才是。”楚衡向前走了一步,逼近蒙青:“为什么银珠身上受伤的位置跟你那么像,为何她是贯穿伤而你只是擦破一点皮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银珠嘴硬的很,可她虽然嘴里不认,脚下却心虚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还不承认,敢做就该敢认!”楚衡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她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让蒙青死在乱葬岗上,不知道银珠在天有灵,看到自己救了蒙青,她会怎么想。
“吵什么呢?”确是姬城从路后面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鸭卵青色的直裰,头上束着马尾,这一身文质彬彬的装束竟也让他穿的英气十足。
“世子爷。”蒙青赶忙小跑了过去,立在姬城身前:“奴婢还以为世子爷在千甲楼,怎么爷从外面回来了。”
“去接个人。”姬城看了眼蒙青,又抬头远远的看向楚衡,见楚衡对他行了礼,这才转身让出身后的人。
谭嫣儿。
谭嫣儿穿着葱绿色的石榴裙,头上带着一套跟这石榴裙相配的猫眼石头面,此刻正乖乖巧巧的站在姬城身后,一脸温和的笑。她这副样子,已经全然没有当日在醉香楼那狼狈跋扈的影子,倒是乖巧可人的很。
“嫣儿,父王跟谭将军都在千甲楼内等着呢。”姬城嘱咐了谭嫣儿一句,随后转身往千甲楼里走,直接从楚衡身边走了过去,看也未看楚衡一眼。
倒是谭嫣儿在路过楚衡的时候,眼睛斜了她一下,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低不可闻的对楚衡说道:“醉香楼的事,本小姐可还记得呢。”
楚衡皱了皱眉头,谭嫣儿冷哼一声,快走两步,追上了姬城。就在谭嫣儿追上姬城的当下,姬城脚步却停住了,他转头看向蒙青,吩咐道“蒙青,带嫣儿先进去。”
蒙青点了点头,快走两步,赶到谭嫣儿身边:“谭大小姐……”
谭嫣儿看都未看蒙青,而是望着姬城:“城哥哥要去哪儿?”
“我有些事要问楚衡。”姬城言罢,便不再理会谭嫣儿,而是径直走回到楚衡身前:“跟我过来。”
姬城的话让一旁的谭嫣儿愣了一下,随即她咬着嘴唇拿眼刀横了楚衡一眼,这才气呼呼的转身往千甲楼走去。
“还不走?”姬城蹙着眉看了眼楚衡。
楚衡不知道姬城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跟上了姬城的脚步。两人沿着脚下的石板路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一株百年老树下。
“世子爷。”楚衡站在树影斑驳下,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姬城看着楚衡清明的眸子,原本烦躁的心情竟莫名平静了下来:“无妄出现在滕王府的事,宫里已经得到消息了,皇太后这些年一直在派人追杀你,滕王府在风口浪尖上,未必能护你周全,一会儿苏云生会来接你出府,从此之后你有多远便走多远吧。”
楚衡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姬城竟然是拉她来说这些。
“世子爷。”楚衡深吸了口气,眨了眨眼睛,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淡淡笑:“便是世子爷想放了奴婢,可王爷未必会同意。”
“我爹那边我去说,总之你先走,到时候他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你了。”姬城颦眉,又掏出个钱袋子塞到楚衡手里:“这里的银子是我在钱庄现兑的,都是一分两分的散碎银子,用起来方便些,也不容易招惹到坏人。”
楚衡捧着钱袋,心里堵得厉害。
“我知道你不待见爷。”姬城自嘲的笑了笑:“如今你有机会出了滕王府,天高海阔,又不用日日看到爷,你还犹豫什么?”
“我……”楚衡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心中纳闷,她哪里有不待见姬城了?
“你爹楚三我正在遣人查他的下落,你放心,若是他还活着,我必然会将他救出来。”姬城低头看着楚衡,这个角度姬城只能看到楚衡圆乎乎的后脑勺,还有从耳鬓梢露出来白皙的耳朵,珠玉般肉乎乎的耳垂:“时辰不早了,你往垂花门后跨院里那个角门去吧,苏云生会在那里等着你呢。”
“我不走。”楚衡看着自己的脚尖,口气却异常坚决。
姬城沉默,好一会后,才似没听清楚衡的话一般,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不走。”楚衡抬头看姬城,眼中都只执拗:“楚衡不曾不待见世子爷,世子爷为何要这么说?”
姬城眼底的冷便这么一瞬间褪去了,墨黑色的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他嘴角微微上扬,又被他很快的压了下去,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若今儿不走,以后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了。”
楚衡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觉得今日的世子爷尤其好看,忍不住伸手一把扯住姬城的袖子:“我……”
“你什么?”姬城好似生怕楚衡反悔一般,开口打断了楚衡的话:“你既然想留在滕王府,那便还做回爷的贴身丫鬟,这滕王府内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爷的身边。”
“好。”楚衡点了点头,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心中也满满的。
“以后就跟着爷。”姬城也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楚衡的头,又忽然想到楚衡不喜欢自己的触碰,便连忙想收回手来。
楚衡却伸着脑袋,在姬城的手掌上蹭了蹭。这一蹭,姬城的心都要化了。
“衡儿,相信爷,爷一定护你周全。”
楚衡点了点头。
千甲楼内,上坐着滕王,下面依次坐着谭将军和谭嫣儿。三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着,过了好一会,姬城才跟楚衡慢悠悠的晃进屋子来。
“城哥哥。”谭嫣儿站起身来,对着姬城福了福身子。
姬城冲着谭嫣儿点了点头,又跟谭将军打了招呼,这才在另一侧下坐下了,而楚衡便自然而然坐到了姬城身旁的椅子上。
“谭将军,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滕王伸手示意楚衡:“就是我同你说的,无妄。”
谭将军眼睛一亮,晓有兴致的打量起楚衡来:“传闻无妄深居宫中,能亲眼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楚衡起身对着谭将军行了揖礼,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谭将军则起身,走到楚衡身旁,将手里的一份帖子递给了楚衡:“早些年听闻过无妄的能耐,这是小女的生辰八字,倒叫你帮我看看,跟世子爷的合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