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世,明教总舵光明顶。
南宫羽身着血色长袍,站在圣火坛前,望着熊熊燃烧的圣火呆。
那个人,就像这团烈火一样,明媚又暴戾,带着焚尽一切的勇气,琢磨不透,又掌控不了。
这些日子以来,南宫羽时常会感觉到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不时地从身体各处传来。心里时而恐惧,时而悲伤,时而焦急,时而愤怒。
虽然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可是却让他心安,因为他知道,那个人还存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一个他不知道的角落,痛苦却真实地存在着。
现如今,这些感觉全然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她解开了同命符吗?抑或是……南宫羽不敢再想下去。或者说,他已经猜到了,却不愿意去承认。
好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她是那么的出类拔萃与众不同,让人一见倾心。但同时,她又是那么狠辣决绝,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去结束自己的痴心妄想。
“教主,峨眉、武当、少林三派联手,正在攻打我光明顶,五行旗的旗主们按照以往教主的吩咐,布下了五行大阵迎敌。”一个教众急促的通报声打断了南宫羽的思绪。
“哦?这次逍遥派竟然没来吗?很少见啊。”南宫羽摩挲着手里的圣火令,淡淡道。
逍遥派人数虽少,但是个个武艺高强,并且恨自己入骨,每次攻打光明顶,他们都是担当先锋的。这次竟然没有来?
这名教众偷眼看了一下南宫羽的脸色,欲言又止。整个明教都知道教主的逆鳞在何处,只要一涉及到那个人,教主就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南宫羽见那名教众支支吾吾的,心里有些焦躁,冷声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启禀教主,听说,好像是,是……逍遥派掌门的遗体出了什么问题。”教众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尽量降低存在感,生怕殃及池鱼。
南宫羽一愣,圣火令“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教主息怒!”这名教众立时吓得抖如筛糠。
“滚!”南宫羽随手一甩,一股霸道的劲气透掌而出,将那教众轰出数米。教众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仙儿,难道你连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肯留给我?”南宫羽神情落寞,眼中是无尽的悔恨,喃喃自语道:“如果当初我没有逼迫你,是不是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就算你怨恨我,骂我,甚至想杀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还存在,就比什么都重要。仙儿,你知不知道,初遇那天,你拦住我的样子,真的好美。”
圣火熊熊燃烧的噼啪声,将南宫羽的这些话淹没,唯留一声叹息,经久不绝。
逍遥湖底,凌波洞最深处,一个由寒玉砌成的洞府中,哑姑正抱着琴呆。
原本放在寒玉床上的师父的遗体,不见了。
“师姐……”曲易不知何时来到了哑姑身后,一向敏锐的哑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哑姑转过身,对着曲易淡淡地点了点头,正要像以往一样离去,却被曲易扯住了袖子。
“师姐,师父离世已然有三年了,你却还不肯放下,你看看你都憔悴成了什么样子!师父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难过的。”曲易看着哑姑一天天地消瘦下去,忍不住劝道。
哑姑披散着长长的头,本就瘦削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憔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毫无神采的眸子。自从子仙去世,哑姑的眼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情绪。
听到曲易的话,哑姑缓缓抬起头,望着曲易。直到那空洞的眼神将曲易看得寒毛直竖的时候,她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曲易抹了下脑门上的冷汗。幸亏彼此熟悉,如果是陌生人,看到师姐这个样子,一定会以为遇到了女鬼。
曲易又将整个洞府仔细检查了一番,仍然没有现任何蛛丝马迹。
“师父,你一生坦荡,竟然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扰得你死后都不得安寝。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必将其大卸八块。”言罢,逍遥剑脱手,循空飞行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与此同时,远在地底的地藏王菩萨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菩萨,你怎么了?”子仙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清澈眸子,关切地望着地藏王。
饶是地藏王这种佛界至圣,此刻也被子仙那祸水级的凝视弄得有些脸红,连忙背过身去。
天界和地府的时间过得比人间快得多,虽然不至于真有民间传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么夸张,但是过得快却是真的。
子仙的胞妹子灵,此时已有十八岁了。作为姐姐的子仙,因为身躯被寒冰冻结了三年,看起来却是要稚嫩很多。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地藏王双手合十,一阵念叨,看得子仙一头雾水。
“菩萨?”子仙愣愣地拉了拉地藏王的衣角,地藏王回过身来,面上已是一贯的风轻云淡。
“墨姑娘感觉可好些了?你的肉身在阳世被冰冻了三年,还魂之初可能有些不适应,慢慢就会好的。”地藏王的声音很是温和,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多谢菩萨给我疗伤,又助我还阳,此恩此德,墨子仙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想起自己刚被地藏王带回来的时候,心中又绝望又愤恨,于是把自己从瑾悠那里学来的骂人的话一股脑地用在了地藏王的身上,此刻想起来却是羞愧不已。
地藏王看着子仙羞得粉嫩的脸颊,再想想她刚被自己抓回来的时候那副想把自己挫骨扬灰的恶狠狠模样,不由得好笑。
地藏王岂是那种小心眼之辈,自然不在意子仙急怒之下的恶言相向。但是看着她此刻那乖巧的样子,却是忍不住想要戏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