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圭介和白石千鹤返回旅店,青圭介把伞还给前台。 因为泣子的出现,白石返回时有些沉默,还沉浸在见到泣子的那种氛围中。 青圭介便拍拍她的脑袋,让她早点休息。 白石晚上大概率会因为灵性而做梦,但从神秘学的角度出发,可以算是件好事。 “晚安。”
“嗯,晚安。”
白石这么说着,手却不由自主抓住青圭介的衣角。 “不想回去?”
“啊……啊?”
白石千鹤闻言突然回过神,手被烫到一样立刻缩了回去。 “想……想什么呢!”
她红着脸大喊:“我回房间了!”
青圭介站在原地,看着她落荒而逃,不管再怎么看,白石都有点心虚的样子。 或许自己下次该更直接一点? 他一个人返回房间,下过雨的汤泽市区显得十分凉爽,不开空调似乎也可以。 他拖来一张椅子,坐到窗边,开始盘问yuki有关泣子更多详细的信息。 yuki出来疯玩多天,现在被逮了回来,自然是统统老实交代。 它原先碰到白石两人,就打算待在她们身边——它感觉主人来找自己的时候,一定会夸自己能干。 但下午的时候,它从下水道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的灵性,耐不住好奇便偷偷摸索了过去。 昨天夜里青圭介他们意外触发的雨水,灵性浓厚,汇聚在下水道中,意外滞留到了白天,也因此才被小猫咪发现。 找到最后,yuki便通过灵性和泣子产生了交集,当汤泽又开始下雨,泣子就直接出现在了它的身边。 yuki又喵喵叫着描述了泣子出现时的场景,正像是之前在青圭介面前突然消失一样。 但那么庞大的灵性,如此凭空出现又消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是花子一号来无影去无踪,也终归是有迹可循,但泣子可是真得“啪”一下消失不见。 青圭介说不好奇是假的——因为他现在刚好在研究如何无损耗传输花子姐妹的灵性。 如果能研究明白,没准能一举完成术式的开发。 尝试着模拟泣子消失的情景,青圭介躺回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片刻后,睡梦中,他睁开双眼。 “嗯?”
不知道白石受没受灵性影响,反正他是先一步进了幻境。 不过难得能踏入秘密之地,青圭介没有立刻用灵性驱散这次的睡梦,而是打量起周围环境。 此时他出现在一片幽暗密林中,四周晦涩阴冷的灵性涌动,洒下青绿色的辉光。 头顶一轮十分饱满的圆月孤悬,月亮四周漆黑一片,不见半颗星星。 整片天空看起来失真得像是一张黑色幕布,只嵌着一颗高功率的灯泡。 再仔细看,周围的树丛也如残破布料缝制而成。 残破而失真的世界呈现在青圭介面前,他一时间也没法判断是因为梦的影响,又或者这个地方本就如此枯败。 密林里静谧无声,没有任何的活物,弥散的只有诅咒。 青圭介向前走,诅咒便缠束过来,不容任何抗拒的落在他身上。 “是否生而有罪? 是否死早注定?”
他的耳边响起呢喃低语,语气中的困惑和痛苦凝成这覆盖整片森林的诅咒,想要将青圭介也同化成这里的一部分。 “生死有序。”
青圭介往前踏步,面色如常,疏淡的声音仿佛穿透了诅咒,直击到梦境的最深处。 “罪有攸归。”
他承受住所有的诅咒,从容不迫朝着深处走去。 阴暗中,有恶鬼的咆哮声接连响起,但却没有踪影敢现身于青圭介面前。 魔王大人一路走到一座漆黑的大湖前,湖水的中央有一座只能立足的小岛。 泣子小小的身体便缩在漆黑的湖水中央,双手环抱膝盖,巨大的白色孤独的矗立在她小小的肩头上。 浑身洁白无瑕,好像是这片黑暗世界中仅剩下的纯净。 她面无表情地哭泣着,落下的透明泪珠融进黑色的土壤中,也逐渐染上墨色。 “泣子!”
青圭介在湖岸呼喊她的名字。 “……” 他的声音一遍遍在空旷的湖面上回荡,引来了整座森林的敌意,仿佛「泣子」是绝对不允许被提起的名字。 “死!”
诅咒冲天而起,化作席卷整座森林的黑色巨浪,朝着青圭介卷噬而来。 青圭介看见泣子抬起头,张嘴朝他说了什么。 但因为巨浪轰鸣,根本无法听清她最后说的话。 但泣子最后露出的笑容,太过纯净,以至于触动了他的梦。 “吵死了。”
他露出不耐的神情,被诅咒搅扰得有些恼火,这场梦立刻回应了青圭介的怒火。 他伸手虚握,一柄无比宽大的重剑凭空出现。 紧接着赤红火焰熊熊燃起,沿着剑身立刻将束缚着青圭介脚步的诅咒焚烧至虚无。 青圭介接着狞笑,意志再度影响梦境,手中重剑的锋刃立刻长出无数狰狞尖牙,带着啃噬一切的贪婪和血气。 “断除一切不允之咒言,焚灭一切忤逆之狂悖。”
在他的梦里,连神明都只能俯首,区区的诅咒,又怎么敢试图用这种幻觉来击垮他的心智? 诅咒越是虚张声势,他便越是要以更加浩荡的攻击来将其击垮! 火焰肆虐开去,将所有枯败的树木吞没。 青圭介手中的重剑不断涨大,眨眼间就盖过了浪潮的高度,连持有者都变得渺小。 但渺小并不意味着衰弱,青圭介猛地挥动剑刃,无数尖牙如同张开血盆大口,随着他的动作,瞬间狂啸着刺入漆黑浪潮中。 火焰骤然间席卷整座森林,连同诅咒化作的浪潮也在尖锐刺耳的鸣响中瞬间被剖成两半! 梦境崩裂开来,诅咒哀嚎着死去。 青圭介松开剑柄,信步向前,行走在漆黑的水面上,来到泣子的面前。 席卷森林的火焰、遮蔽天空的巨浪似乎都被她手中那把白伞隔绝,女孩依然静静坐在仅有的小岛上,面容平静到显得木讷。 青圭介伸手撑住纸伞的边缘,一点一点将雨伞掀起,直到泣子再度抬起头看向他,他才停住动作。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麻烦再说一遍。”
泣子呆呆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