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封三娘范十一娘，是田鹿（原文中这里是田字旁加一个鹿字，如今没有这个汉字，也无从考证这个城是现在的什么地方，只好如此替代了）城祭酒的女儿。此女年轻漂亮而且文学造诣也挺高，所以父母对她格外的宠爱，有上门提亲的也让她自己做选择，但是却没有她能看上眼的。这天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水月寺中的尼姑们举办“盂兰盆会”。前来观瞻的女客非常的多，范十一娘也在其中。游览之时，发现有一位女子总是跟在她的后面，不住地伸头观望她的侧脸，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十一娘对这位女子看了一眼，看她年龄也就在十六七岁，长得也是非常漂亮，心中不免就产生了一些好感，于是驻足仔细观察起来。女子冲她一笑，问道：“敢问姑娘可是范十一娘吗？”
“小女子正是，您是？”
“久闻芳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贱姓封，家中排行第三，就住在您的邻村。”
“原来是封三娘，幸会幸会，你也是来这里游览玩耍的吗？”
“是呀，没想到能遇到您，真是开心，我们就一同游玩可好？”
“当然好啊，有你作伴我也是很开心啊，来，我们到那边看看。”
十一娘拉起了三娘的手，两人说说笑笑，甚是欢喜。一番游玩下来，两人说了不少的话，聊的是非常投机，相互之间的感情也是飞速增长，竟然都不舍得离开对方了。十一娘问道：“三娘是一个人来的吗？我看你身边也没有陪伴的。”
“我父母早就过世了，家中只有一个老妈子，她不愿凑这个热闹，就留下看家了，所以我就只好一个人来了。”
“这样子。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家去了，我们改日再相约？”
三娘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睛看着十一娘，目光中饱含着不舍之情，似乎都要流下泪来了。十一娘也是不愿离去，心中十分愁闷，也恋恋不舍的看着她，忽然说道：“不如你跟我一同回家吧？”
封三娘摇摇头，说道：“你家是高门大户，我却只是一芥寻常百姓，你我两家并不沾亲带故，我贸然前去，定会招人非议，令人厌恶。”
“那怎么会呢？你我是好友，邀好友到家中做客那是应该的，怎么会有人非议？”
“我今日出来，并没有跟家中老妈子说不回去，恐怕她在家空等，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吧。”
“唉，也好。”
十一娘叹了口气，伸手拔下头上金钗递到三娘手上，“这个你收下，就当是你我的见面之礼吧。”
三娘接过金钗，也伸手从发髻之上拔下一只绿色的钗子交给了十一娘，“那这就是我的还礼了。”
十一娘也接过收好，两人就此告别。到家之后，十一娘对三娘思念心切，于是取出绿钗把玩，却看不出这究竟是金属做的的还是玉石做的，拿给家人们看，也没有人能看出来什么门道，只觉得非常奇怪。自此十一娘日日盼望三娘来，竟然思念成疾，一下子病倒了。她父母得知了其中的缘故，于是命人在附近村内四处寻访，却没有人知道这位封三娘。时间这就到了重阳节，十一娘病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整日的在床上躺着又很无聊。这本也是个游玩的好节日，可惜病体无力，无法出门，只好让丫鬟扶着，勉强来在花园之中，在东面的篱笆墙下铺好褥垫，坐在那里赏花。忽然看到墙头之上伸出来一个脑袋，仔细一看，原来是封三娘。接近这，三娘整个人都攀上了墙头，冲丫鬟喊了一声：“用力接住我！”
丫鬟赶忙上前摆好架势，三娘便纵身跳了下来。十一娘又惊又喜，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过来拉住三娘的手，一同坐在了褥垫上。十一娘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你不是说改日来拜访我吗？怎么一直都不来？害我等的好苦！我差人到附近村中寻找，也没人听说过你的名姓，你这又是从哪里来的？”
三娘赶忙说道：“我家住在很远的地方，只是有时会到舅舅家住几天。之前我说我住在邻村，那是说的我舅舅家。那日离别之后，我对你也是日思夜想。只不过又一想到我这贫贱之人与你这富贵大家做朋友，别说登门拜访了，光想想我就觉得惭愧，怕让丫鬟仆人的低看一眼，所以我也一直没敢来。刚刚我从你家墙外路过，听见有女子讲话的声音，便爬上墙头偷看，希望是你，一看果然如愿了。”
“你就会胡思乱想，你可知道，我想你想的都病倒了。”
封三娘早就看出十一娘的脸色不对，身体也很是瘦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没想到竟是因为思念自己。当时就泣不成声、泪如雨下，抽泣的说到：“都是我不好，害你生病，我这就住下不走了，帮你养好身体。但你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若要是让人知道了，必定会传出许多的流言蜚语，我可承受不起啊。”
“你净瞎操心，不过也随你吧，我一定给你保密。”
于是两人一同回到了屋中，躺在一张床上聊天说笑。慢慢的，十一娘的身体恢复如常了。两人干脆结为了异姓姐妹，更是亲密非常，衣服鞋子的时常换着穿。如果有人来，三娘就会在围帐之中躲避起来。就这样五六个月过去了，老爷和老夫人也多多少少的听到了一些消息。这天，两人正在屋中下棋，夫人忽然推门进来了。对着三娘打量了好半天，说道：“真不愧是我女儿的好朋友！”
扭头责备十一娘：“你有这样的好闺蜜，我与你父亲定会喜欢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呢？”
“娘啊，这不能怪孩儿不说，是三娘她觉得自己出身低微，若是与我们这大户人家交友，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让我保密的。”
夫人非常的通情达理，面带微笑的跟三娘说道：“有你这样的好女子与我的女儿作伴，我们老两口感到甚是欣慰，你又何必担心其他人的看法呢？”
封三娘早已羞得满脸通红，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襟。夫人一看，也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了，于是说道：“你们玩吧，我不打扰了。”
便转身离去了。三娘看夫人走远了，说道：“妹妹，我看我还是告辞吧，这秘密是守不住了，早晚要出乱子的。”
十一娘力劝：“我母亲很喜欢你啊，你看不出来吗？想必我的父亲也会喜欢你的。这样你还怕什么？就在这住着吧。要不然你一走，我又要生病了。”
她这样一说，三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继续住了下来。不久之后的一天夜里，三娘忽然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边哭着一边说：“我就说不能再住了吧！真是奇耻大辱！我不想活了！”
十一娘赶忙搂住她，问他什么事。“我刚刚去上厕所，没想到一个男的忽然闯了进来，对我动手动脚，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发生这样的事，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十一娘也吓了一跳：“啊！？这个男人什么模样你可看清？”
那样的紧急情况，三娘哪能看得清是什么模样，不过大体的身形相貌还是能说说的。十一娘听完带着歉意说道：“姐姐别怕，那是我的傻哥哥，他从小就有些痴傻，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所以他见到女子就时常会有些过分的行为。家中一向对他看管甚严，估计刚才是家丁疏忽，让他钻了空子。我明日就禀告母亲，让父亲好好的揍他一顿！”
三娘还在啜泣：“那也不行，这事肯定会在你家传开的，我怎么还有脸见你家上上下下的这些人啊？我还是走吧，若要再在这住下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十一娘也知道三娘是个十分看重名节的姑娘，知道这次是怎么也劝不住了，只好说道：“好吧，那你好歹也等到天亮再走，我也好送送你。”
“不行，我这就走，明早势必会见到你家的人，我哪有脸面？舅舅家离这里并不远，你找个梯子然我爬上墙去就好了。”
十一娘只好答应，于是叫了两位贴身的丫鬟搬来梯子，与三娘一同越墙而去。丫鬟们送出了半里地，三娘谢过她们，独自走了。丫鬟们回来禀告，十一娘趴在床上伤心至极，就好像夫妻离别一般。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这天，丫鬟有事去东村办理，到傍晚才回来，路上遇到了封三娘跟一个老太太。丫鬟很高兴，赶忙上前施礼相拜。封三娘还礼，面带忧伤的询问十三娘的近况。丫鬟一已把就抓住了她的衣袖：“三娘请跟我回家吧，我家小姐可要想死你了。”
三娘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很想你家小姐啊，但是我又想让你家人知道我去。你回去把你家花园的门开开，我自然会去的。”
丫鬟答应一声，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到家偷偷的告诉了十一娘，十一娘也非常高兴，赶忙自己跑去要开园门，结果一看，封三娘已经在花园中等着了。两人飞扑到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离别后的种种，边走边说的回到了屋中，一直说到深夜都没有说完。看到丫鬟们都睡熟了，封三娘便挪到十一娘身边，跟她共枕一个枕头，低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姐姐我知道妹妹你一直没有许配人家。妹妹出身名门世家，又有绝伦的样貌才华，找个地位尊贵的郎君那是易如反掌。但是大户人家多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傲慢无礼。妹妹要想找如意郎君，那必然不能够以贫富而论才好。”
十一娘深以为然，三娘又说道：“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地方吗？那里要做一个道场。明天妹妹记得去一趟，我为你引荐一位如意郎君。姐姐我从小细读相面之书，看人还是很准的。”
十一娘点点头答应了。天亮时分，封三娘便离开了，约好一会在寺中不见不散。十一娘梳洗打扮一番，便欣然前往，三娘早已在那里等着她了。两人一同逛了一会儿，十一娘便拉着三娘要坐车回家。两人刚出寺门，便看到门边站着一位秀才，年龄大约十七八岁，穿着一身布衣，也没什么饰物，朴实无华，看面容却十分英俊，仪表堂堂。封三娘偷偷的一指那秀才，在十一娘耳边小生说道：“此人有可进翰林院的才华。”
十一娘随随便便的瞟了一眼，三娘又说道：“妹妹你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到了晚上，三娘果然来了，进门就说：“妹妹我都帮你打听好了，那人就是同村的孟安仁。”
十一娘知道这孟安仁，也知道他家里非常的穷，觉得这事恐怕是办不成。三娘说道：“妹妹怎么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的想法呢？如果这个人一辈子这样的贫贱，那我就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再也不给人相面了。”
“姐姐何必如此赌咒，我当然信你，只是这事该怎么办才能成呢？我也是想不出好办法啊。”
“这个简单，妹妹给我一个你的物件，我作为定情信物交给他就是了。”
“姐姐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样的事哪能就这么草草而行？何况还有我的父母，他们要不同意怎么办？”
“我就是怕他们不同意，所以才决定这样干的。你要是态度坚决，哪怕是有性命之危，有又谁能够改变你的心意呢？”
十一娘还是觉得此事必然难成。三娘说道：“妹妹你的这份姻缘是命中注定的，如今你俩已经相遇，命运之轮是不能停止的，只是这路途之上难免会有坎坷。我帮你这个忙，完全是为了报答你对我好的这份恩情。我这就去找他，把你送给我的金钗送给他，就当做是你送他的定情信物吧。”
十一娘还想再商量商量，但是一下子也没想出来该怎么说，没来得及拦阻，三娘已经出门而去了。这位孟安仁家里确实很穷，但他却非常的有才华。对于娶妻这件事，也想着要自己做主才好。他家这条件，有人肯做媒就不错了，他还要挑，所以一直到了十八岁还没有娶媳妇。这天，他也去看做道场，没想到在寺庙门口碰到两位美女。魂儿一下子就被勾走了，结果道场也没看，魂不守舍的就回家了。天已经过了一更，他还在想念那两位女子。这时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开门借着烛光一看，正是白天见到的两位美女其中之一。顿时心花怒放，赶忙请进屋中。三娘说道：“小女子姓封，是范十一娘的闺蜜。”
“幸会幸会，”孟安仁已经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姑娘深夜到此，是不是要与小生我做夫妻呢？这可真是我三生有幸啊！”
说着就要去抱三娘。（估计这小子是聊斋看多了，晚上只要有美女登门就觉得是来做游戏的。）三娘赶忙伸手一拦：“公子莫急，我并不是毛遂，而是曹丘生啊。（此处涉及两个典故，毛遂自荐知道的人应该很多，这里就不多说了。曹丘生其实前文也有提过，这里再简单说一下。曹丘生非常崇拜季布，于是到处宣扬他的美德，让季布名扬天下。所以这里三娘的意思就是说，我不是来推荐我自己的，我是来推荐别人的。）十一娘愿意跟你共结百年之好，还请公子尽快聘媒人上门提亲。”
孟安仁一愣，说道：“十一娘那是我们村的名门大家，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一个穷酸秀才，姑娘莫不是来耍笑我的吧？”
三娘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于是将金钗取出，递给了他：“这是十一娘让我交给你的定情信物，这样公子就相信了吧？”
孟安仁接过金钗一看，上面果然刻有范家的印记，心中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竟然发起誓来：“承蒙姑娘如此厚爱，小生若是娶不到十一娘，那我宁愿终生不娶！”
封三娘点点头，告辞离去了。天一亮，孟安仁就央求隔壁家的老太太做媒去范家帮他提亲。范夫人当然知道这位孟安仁，也知道他家穷得不得了，怎么能让姑娘嫁给他去受苦？也没跟十一娘商量，当时就把老太太打发回去了。之后十一娘知道了这事，心中很是失望，深深的埋怨三娘这次怕是要误了自己。但是那金钗已经给他，肯定是不能再要回来，也只能是誓死守约了。几天之后，又有一位乡绅大家想给他儿子来提亲，怕一般的媒人不够力度，竟然请了县太爷来做媒人。这位当时在朝中身居要职，范老爷害怕得罪他，但是又宠爱自己的女儿，没有轻易答应，来找女儿商量。十一娘当然不愿意，范夫人问她原因，她却不说话了，低头默默地流下泪来。老两口没办法，只能先出来陪县老爷，想着等会再问问。小丫鬟却带出话来，低声的跟夫人说道：“小姐说了，除了孟安仁，其他人誓死不嫁！”
夫人就告诉了老爷，老爷气坏了，当下就跟县太爷应允了这门婚事。而且担心十一娘跟孟安仁私奔，挑了个非常近的日子就要成亲，以免夜长梦多。十一娘也气坏了，从此绝食抗议，每天只是躺在床上昏睡，家里人也都拿她没办法，只能是好言相劝。没想到，就在婚期前一日，十一娘竟然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打扮起自己来。丫鬟禀告了夫人，夫人很开心，还以为是女儿想通了。不料没过多久，又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来，一边哭一边喊：“不好了！小姐上吊了！”
全家人都惊动了，都跑去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一家人后悔的不得了，但人死又怎能复生？三天之后，便埋葬了。当时孟安仁请的媒人老太太回来跟他说了范家的态度，把他气的浑身发抖。但是他早已立誓，那就必须做到。于是就在暗中打探范家的消息，希望能找到些挽回的机会。后来听到范老爷把小姐许配了人家，怒火中烧，竟有万念俱灰的想法。又过不久，听说十一娘上吊身亡，悲痛欲绝，恨不能跟她一同死去。这天天黑之时，孟安仁出门而去，准备趁夜黑无人之时到十一娘的墓前哭拜一番。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封三娘。三娘笑着跟他说：“恭喜公子，你的婚姻大事终于可以成了。”
孟安仁又气又悲，心想这姑娘莫不是疯了吧？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十一娘已经上吊自杀了吗！？”
“我当然知道。我说你的婚事可成，正是需要她死掉才行啊。你赶紧去叫些人来将坟墓挖开，我这里有神药，可以起死回生。”
孟安仁赶忙去家中取来了铁锹，却没有叫人。一是他家实在是太穷，没什么朋友，更没有家奴，总不能让爹妈来帮忙掘坟。二是他觉得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两人费了好大劲才将棺木挖出来，撬开棺材，把十一娘的尸体抬出来，又重新将坟埋好。孟安仁背着尸体跟三娘一起回到家中，把十一娘放在床上，三娘拿出药给她放进嘴里，用水冲下。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十一娘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封三娘，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三娘指了指孟安仁说：“这是在他家呢。”
接着把事情的前后始末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十一娘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刚刚才醒来。三娘怕他两个的事情被人发现，于是领他俩来在五十里之外的一个小山村中，让他们在此居住。转身要告辞，十一娘含泪挽留，三娘只好在旁边又租了个院房住了下来。十一娘把陪葬的首饰什么的都当卖了，用以日常的各种花销。她是大户人家，陪葬自然不会差，卖了不少的银子，生活过得还挺不错。姐妹两个时常来往，不过只要孟安仁一回家，三娘就告辞了。这天，十一娘慢条斯理的跟三娘说道：“你我姐妹一起这么久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了。却也不能时时刻刻一直在一起，我们何不效仿一下女英和娥皇呢？”
（女英娥皇两个是亲姐妹，都是尧的女儿，后来一起嫁给了舜。十一娘的意思就是让三娘也嫁给孟安仁。）三娘说：“这可不行，我小的时候得到过异人传授，练习吐纳之法便可以长生不老，但若是嫁人，那就前功尽弃了。”
十一娘笑了，说道：“这世间所谓的养生之法，不计其数，可你见有哪个人真正长生不老了？”
“我这修炼之法可不是凡夫俗子能够学到的。这世上流传的长生秘诀根本没有真的，若非要说起来，也只有华佗所创的五禽戏勉强能够算一法。修炼之道的根本不过就在于保持气血通顺，若是打嗝不止，做一下虎戏，当即就能好了，所以说这对于长生还是有些用处的。”
十一娘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就想着怎么能让自己跟三娘多相处一些时间。思来想去，就拿定了一个主意。这天，他找来自己的相公，让他撒谎说要出一趟远门，好几天才能回来，让三娘过来与她相陪。到了晚上吃饭之时，十一娘把三娘灌醉，扶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孟安仁这时就偷偷的回来了，跟三娘睡到了一张床上。（如今这可是犯罪行为，各位读者不要效仿。）醒来之后，三娘明白了事情缘由，跟十一娘说道：“妹妹啊，你可把我害了。我若是不破这色戒，待我修炼成功之后便能够飞升到第一重天啊。不料如今却中了你的奸计，看来是我命该如此啊。我走了，今后怕是无缘再见了。”
十一娘有些后悔了，哭着给她道歉：“姐姐对不起啊，我也是光想着要与姐姐你多一些时间相处，才想出来这样一个主意。姐姐你何必要做神仙，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十三娘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实际上我并不是人，而是狐仙。当年我见你容貌秀丽，顿生爱慕之情，才来与你做姐妹。不曾想竟然是作茧自缚，到底是落了今天这样一个下场。这是情魔造成的劫难，并非是你的过错。我不能再留了，那样只会让心中的情魔更加猖獗，造成更多的劫难。妹妹你是有福之人，今后还有许多的好日子享受，请珍重，我告辞了。”
说完三娘就消失不见了，夫妻二人相对惊叹了许久。一年过去了，孟安仁乡试高中，隔年会试又高中，到了翰林院做官。回来探亲之时，拿了名帖来拜见范老爷。范老爷想起当年的事情，又是羞愧又是后悔，推辞不见。孟安仁再三请求，范老爷只得将他请进了家门。一进屋，孟安仁就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行了女婿的礼节。范老爷又羞又恼，还以为孟安仁故意的羞辱他。孟安仁起身之后，请范老爷屏退了其他人，才低低的声音跟他讲述了十一娘的事情。范老爷起先并不相信，派了一位信得过下人去孟家打探一番才知道事情不假，高兴得不得了。但是想起之前那位求亲的乡绅，怕他认为十一娘是诈死逃婚，只好叮咛所有知情者严守秘密，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又过了两年，那位乡绅因为贿赂他人被抓了起来，父子两个都被判到辽海充军去了，十一娘这才能够安安稳稳的回娘家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