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宁承旭依然没从书房出来,甚至连佣人敲门请他去吃饭,也不回应。宁老太太察觉到不对劲,怕某人真的想不开,死在里头。宁家保镖强行撞开了书房的门,熏天的酒气扑面而来,浓得有些刺鼻,哪怕站在走廊外头都能闻到。地毯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空酒瓶子,一地狼藉。凌乱的书房里,宁承旭就躺在角落的书架子下,醺红的脸颊盖不住憔悴与落寞,真想一具行尸走肉。梅薇思的死和宝宝的血缘问题,给他的打击太大,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尤其是回了宁家,这栋宅子梅薇思曾跟他朝夕相处了将近一年,书房每个角落几乎都能看到梅薇思的影子。熟悉的环境让宁承旭更崩溃,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宁老太太看到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气又心疼。宁静萱也是心疼的,毕竟是亲哥哥,几天不吃饭,一直空腹喝酒,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四哥……”她泪眼婆娑,终究是于心不忍,想上前哄哄宁承旭,却被宁老太太拦住。宁老太太递了个严厉的眼神,“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像是能听得进劝?”
宁静萱带着哭腔,“总不能看着他一直这样折磨自己吧,思思已经没了,要是四哥也没了,那小宝宝也太可怜了。”
宁老太太叹息一声,扭头吩咐保镖,“去打一盆冷水来。”
保镖立刻去办,没几分钟就端来一盆水。宁老太太严厉的指向宁承旭,“泼他。”
保镖吓住了,试探性上前,迎着宁老太太肯定的目光,将水盆对准宁承旭。哗啦——冷水淋头浇下,全身瞬间湿透了,刺骨得要命。浑浑噩噩的宁承旭被冷水激得一阵呛咳,不免打了个哆嗦。他睁开疲惫的蓝眸,终于醒了。一脸茫然的盯着宁老太太,他的声音哑得几乎不能发声,“奶奶?”
“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酒终于清醒了?”
宁承旭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低垂着头,不搭话。宁老太太:“回来几天了,你自己的儿子不去照顾,只知道缩在书房喝酒,逃避,你这个父亲当得称职?”
宁承旭一言不发的听她训斥。“宝宝出生都几天了,你连名字都没给他取,户口都上不了,思思的丧事也不知道操办,宁承旭,你若真的心有愧疚,应该将这些事处理妥当,而不是缩在这里,自我麻痹,听明白没有?”
酒刚醒,宁承旭这会的思绪比这几天任何时候都清醒。宁老太太的话句句在理,由不得他反驳。“是,奶奶说得对,是我不好。”
宁老太太叹息,“你知道就好,赶紧起来,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事,都交给你去处理,这次不准让任何保镖助理帮忙,哪怕是宝宝上户口的事,你也必须自己去跑一趟,算是给你长个教训。”
“是。”
宁承旭苍白着脸,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唯唯诺诺,那双伤情的蓝眸看不出心中所想。但他总算是愿意好好吃饭了,宁老太太和宁静萱勉强松了口气。宝宝的名字,宁承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慎重。各种词典好字挨着查,最终叫小宝宝的名字定下来。宁肆。取自思思的谐音字。宁老太太还算满意这个名字,整天摇着拨浪鼓喊小肆。除此以外,梅薇思的葬礼原本就安排得差不多,宁承旭只需要亲自督促整个流程就可以了。一连几天,他按时吃饭,为了小肆和梅薇思葬礼的事忙里忙外,除了少言寡语,似乎和从前的状态没什么不一样。宁老太太和宁静萱都松了口气,以为他想通了。却没想到,葬礼办完的当天晚上,宁承旭晕倒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送去医院才知道是喝酒把胃喝出毛病了。宁老太太那个生气啊,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宁承旭是为了宝宝上户口和梅薇思葬礼的事,才强撑了几天精神力,梅薇思葬礼一办完,他又恢复到最开始的萎靡状态,搞得病情反反复复,好多天都没能出院。折腾了将近一周,宁老太太受不了了,放大招了。她抱着小肆去了医院,保镖提着大包小包孩子的东西,就跟在后头。一群人气势汹汹。宁承旭病房的门被踹开。由不得宁承旭多伤感几秒,宁老太太直接将襁褓中的小肆塞进他怀里。“看看你儿子,本来就没了娘,有爹却跟没有一样,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可怜,整天哭个不停,我耳朵都要被吵出幻听来了。”
“我是老了,我不管了,谁的儿子谁负责,宁承旭,育儿师我已经辞退了,小肆的东西我也给你带来了,以后由你自己带小肆,喂奶瓶自己想办法,换尿布也自己想办法。”
“父亲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你不会就自己看书上网学。”
“还有,宝宝太小,你要是再抽烟喝酒,忍心让宝宝这么小就忍受病痛和苦楚的话,那你就继续折腾吧!”
宁老太太气恨的瞪了他几眼,将他抱着孩子时,手足无措的眼神看在眼里,忍痛不去抱回宝宝。“你已经不是个好丈夫,但我希望你至少是个合格的父亲!”
语重心长的落下这句话,宁老太太转身就走。一众保镖将小肆的东西全部放进病房里,跟着宁老太太出去,留下还抱着宝宝一脸凌乱的宁承旭。病房的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宁老太太淡定不下去了,立刻扒拉着病房门,小声问保镖:“怎么样?他有反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