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野把实验服脱下来,递给薛瑞鸽:“帮我放回去。”
薛瑞鸽很上道地接过,让祝野直接陪着丁费思走了。 “怎么跑过来了。”
祝野揽住丁费思,“想提前去和我说一声就行。”
丁费思笑嘻嘻地道:“有点无聊。”
一个人呆着也不知道干什么。 她怀孕也没什么感觉,和之前差不多,没什么反应,没必要一直待在家里休息。 一个多月也只是感觉思维好像迟钝了一点,但问题不大。 丁费思摸摸肚子,好奇道:“我怎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呢?”
要不是低血糖去了医院被医生看出来怀孕,她恐怕都不会知道自己怀孕了。 “再过段时间就能感受到了。”
祝野揽住她的肩膀,“说明我们的女儿懂事。”
丁费思笑了:“什么啊,你就知道是女儿?”
祝野慢悠悠地道:“我不知道啊,但说多了说不定就变成女儿了。”
“算着日子,这个孩子还会在春天出生,差不多就是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他俯下身来摸了摸她的肚子:“这么懂事的,一定是小姑娘。”
看着祝野俯下身来摸她的肚子,丁费思的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缓缓的,暖暖的,像是在太阳底下懒洋洋散步的感觉。 而且自从怀孕之后,她有一个很离奇的反应。 她对阳光不过敏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偶然,但有一天忘了涂防晒,一点事情都没有,她才确定,确实是不过敏了。 这种情况太少见,也没有查到具体原因,医生说可能是个巧合。 但丁费思更愿意相信是这个孩子带给她的。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在阳光下恣意地行走过,这个孩子的到来反倒是让她享受到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尽情享受过的阳光。 怀着这个孩子,她每一天都莫名感觉很充实很幸福,这种安定的喜悦让人心里很踏实。 丁费思忽然道:“祝野,要不我把你带回家吧。”
听着这话,祝野的眼皮微垂,似笑非笑道,“我哪天没有被你带回家?”
“我说回杨家,让他们看看你。”
“嗯。”
祝野没多回应,只是给她拆着牛奶的包装,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搓起透明的塑料纸,把吸管抽出来,又快又稳地扎进牛奶瓶里,修长的手指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都赏心悦目起来。 丁费思就呆呆地看着祝野戳牛奶。 祝野低头,把牛奶递到她面前,轻声道:“喝一口。”
丁费思忽然道:“老公。”
“干嘛?”
祝野嘴角微扬,被她这么叫一声显然心情很好,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丁费思忽然又低头笑了:“没什么,就是想叫一声。”
觉得好幸福啊。 她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由衷道:“你手好好看。”
祝野轻嗤道:“你老公我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她噗一声笑了:“你好自恋啊。”
她摸摸肚子,取笑他,“要是孩子和你一样自恋怎么办啊。”
祝野牵着她的手,毫不在意地道:“我们的孩子,有资本自恋。”
不知道为什么,丁费思的嘴角就没下来过,总是觉得很开心。 听祝野慢悠悠地胡说八道也好,看他又紧张又喜悦的样子也好,一切都很温馨。 丁费思三四个月都完全不显怀,一个多月的时候平坦,三个多月的时候还是很平,感觉和没怀孕没什么区别,除了容易饿和容易困,思维变得有些迟钝之外,都和往常一样,连大多数人都有孕吐也没有。 就是这思维一迟钝起来,古文大赛的赛场上迟了一秒,温柔按答题器的速度比她快,险胜了她。 一开始观众还很可惜她输了,结果有显微镜观众发现,丁费思在大景镜头里更早按下答题键,但是答题器延迟了片刻,在这期间温柔按了答题,节目组再审查的时候发现那台机器确实有点问题,但是节目已经结束有段时间了,只能给丁费思发了个特等奖。 华大内部都在说可惜了。 而丁费思输了比赛后,节目组有了骚操作,居然聘请丁费思当下一季的导师。 节目组从一开始介绍她是来自华大的丁费思,到介绍她是人气作家丁费思,再后来介绍她的时候已经带尊称,总带上老师两个字。 其实也是丁费思的影响力和地位在变。 哪怕比赛已经结束很久,节目组都依然要给她颁个特等奖,如果丁费思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写手,不可能有这种待遇。 但实际上,丁费思也不记得那天自己到底有没有比温柔早按答题键,她那天只记得和祝野吵架的事情。 她怀孕以来,祝野都不让她吃生冷的东西,因为想吃雪糕,早上还和祝野吵了一架,她比赛那天光想着吃雪糕了。 上了台还盯着在观众席的祝野,想下了台就揍他一顿。 这么说来,这个孩子不是没带给她变化的。 她变得爱生气了。 很容易很容易生气,哪怕一点小事也会觉得委屈。 而且一生气就不理祝野,晚上还和祝野分床睡,哪怕中文系和物理系就在一个校区里,她都不见得会去找祝野一下。 祝野白天里也找不着她。 因为丁费思在中文系太吃得开,毕竟没有谁不喜欢长得漂亮又随和的大佬。 尤其是,在文学院院长明确说期末超过丁费思,就给加学分,把她当靶子立的情况下,她都能毫无保留地辅导其他同学,太能加印象分了。 她和在商学院那种比较独来独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现在她在学校里基本没有自己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周围总是三五成群,吃饭也是和一群人一起。 从人缘低谷变成人缘高地,天天都有人在身边嘻嘻哈哈的,像是高中那时,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而且比高中更坦然,不会去紧张人际关系,也不会想着要讨好别人。 但是相对的,祝野就被打入冷宫了,总是等不到丁费思回家,回了家丁费思也莫名其妙经常生气,不和他说话。 明明在外面的时候好好的。 而另一边,因为老罗切斯特先生在信托里明确把小半遗产都留给了祝野这个外孙,导致罗切斯特家族总是想方设法搞事情。想拿走祝野手里的财产。 而祝野突然就和罗切斯特那边断了关系,也许是放弃了继承权,祝野直接和丁费思说他没钱了。 丁费思正坐在床上看书,听见这话,也只是默默翻了一页:“哦。”
“哥哥变成穷光蛋了,你都不心疼一下哥哥?”
祝野自叹自怜地说着,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责怪道,“小没良心。”
丁费思就是不理他,祝野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扶额无奈道:“今天又是生什么气?”
丁费思终于把书合上,水灵灵的大眼睛凶凶地瞪了他一眼:“我突然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
“你没有和我求过婚。”
丁费思愤愤地道,“秦竞和我说要和温柔求婚,问我能不能打个电话把温柔骗出来,然后他再给个惊喜。”
她生气地把书往他身上一拍:“我答应了才想起来,你这个王八蛋连婚都没有和我求过。”
丁费思越想越生气,拿书拍他:“气死我了,死变态,抠搜怪。”
她的力道不大,拍在祝野身上像是挠痒痒,但是却气得脸都红了:“给我买枚一枚钻戒那么难吗?”
“买!”
祝野抓住她的手腕,厚脸皮的话他也能用坦然自若的语气说出来,“别生气,就是要星星要月亮我也得给我们思思摘下来,挂在我们思思的天花板上,让思思看着睡觉。”
丁费思依旧气得满脸通红:“那我现在就要月亮,你给我摘下来。”
祝野无奈地笑了:“行,你在房间里等着。”
祝野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进来,拿着投影连了投屏,在ipad上画画。 他坐在床头,把丁费思搂在怀里,在屏幕上画画的同时,投影也把他画的内容投影到天花板上。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画出几颗星星,“你看,这是星星。”
丁费思找茬道:“我要月亮不要星星。”
祝野毫不生气,轻笑一声,温声道:“你看这是晚上的乌云。”
丁费思在被子里踢他,像个小孩一样闹着:“我不要乌云!”
祝野搂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丁费思被亲了之后老实了片刻。 祝野终于开始画月亮了,明亮的月亮光线在他刻意的晕染后,明暗对比之下,光线穿透过了乌云,要是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月亮下面还有乌云。 祝野慢慢道:“乌云挡住了月亮,可是这只月亮是一只有梦想的月亮,它越来越亮,亮到穿透乌云,就不会被任何东西阻挡。”
丁费思又开始挑刺了:“我要两个月亮!一个太少了。”
祝野没动手画,丁费思又开始生气了。 祝野摸摸她的长发,凝视着她的眼睛,好脾气地温柔道:“天上只有一个月亮,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你,所以没有第二个。”
他凑近她的耳朵:“故事讲到这里,思思,你该睡觉了。”
丁费思却忽然闷闷不乐地道:“听完你的故事,我有点抑郁了。”
因为丁费思很久没有抑郁情绪了,她突然说有点抑郁,让祝野紧张了起来:“怎么抑郁了?”
丁费思把新买的那张Pratesi的尼泊尔图案毯子顶在头上。 祝野看着她反常的行为,心里愈发紧张,追问道:“抑郁什么?”
丁费思裹着毯子嘿嘿一笑。 “我异域风情。”
祝野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把她头上的毯子拿下来:“行了,我知道了。”
丁费思不让他拿下来,还裹着毯子在床上唱歌,祝野怕她裹着中暑,一直试图让她放手。 魔音入耳,祝野哄了她一个小时,丁费思才终于睡着了。 看着她安谧的睡颜,祝野忍不住嘴角上扬。 明明孩子还没生下来,却已经感觉养了个小孩子。 第二天祝野和丁费思去看秦竞求婚。 丁费思站在不远处,看着秦竞温柔相拥的画面,也忍不住被感动得眼圈微红。 祝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丁费思靠在祝野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 哭得祝野心都不自觉地软下来了。 这段时间里和丁费思难得有的祥和。 他抚慰地拍拍她的背:“温柔都没哭成你这样。”
丁费思抽泣着,看向温柔手上的钻戒,羡慕得眼睛发绿。 “你看见了吗,秦竞求婚的钻戒” 她用手指圈起来比划着给祝野看,震惊得手都在抖, “这么大!这么粉!这么闪!这得值多少钱啊!”
虽然不知道秦竞这只的价格,但是她见过一只相似的戒指,价格上亿。 丁费思泣如雨下,咬牙切齿, “好家伙,要有人拿这么值钱的戒指要送给我,我能叫他爸爸。”
祝野:“?”
“要有人用这样的钻戒向你求婚,不管是谁,你是不是也更容易答应?”
丁费思咬牙犹豫了一会儿。 祝野刚放下心来,就看见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丁费思痛哭流涕,委屈地道:“这种好事,怎么敢想,做梦都不敢啊。”
毕竟她有一个婚都不求的老公。 祝野的脸黑了。 丁费思指桑骂槐,呜呜地道:“有些人钻戒一个亿,有些人连婚都没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人神共愤的事?”
丁费思看着温柔手上折射着耀眼阳光的钻戒,越想越生气。 真闪,都快闪瞎她的眼了。可是她连钻戒都没有。 祝野无奈地把她牵走。 “走了。”
丁费思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看着那枚闪耀的钻戒。 少女怎么会拒绝闪耀的钻戒呢。 祝野想起刚刚丁费思那句话,还面色铁青,把丁费思按住:“你要什么样的戒指,现在就去买。”
丁费思一愣。 祝野将一张铂金卡放在她手上:“去刷。”
“想买多大就买多大的。”
丁费思看着那张铂金卡,表情错愕。 但下一秒,立刻一拳锤在他胸口上, “我靠,你这么有钱还天天刷我的卡。”
丁费思的指节掰得咔哒咔哒地响, “祝野,你完了。”
祝野才猛然想起来,因为丁费思在学校里完全不理他,所以他就总是拿着丁费思的卡,只有他一直捏着她的卡不还给她,她才会主动来找他。这是他苦思冥想许久才得出来的办法。 他一时忘记这件事,一不小心穿帮了。 实际上他不仅有钱,而且罗切斯特那边的纠纷已经解决,只是为了好哄丁费思,就没告诉她已经解决了。 祝野又后退一步,故作平静地疯狂找补,他看着别的地方轻咳一声:“那卡是我爸的。“ ”照你说的,谁给你买钻戒你就喊谁爸爸,刷了这卡你就得管我爸叫爸。”
丁费思一愣,停住了脚步。 但下一秒,丁费思就毫不留情一拳锤向他的肚子。 祝野低低闷哼一声。 丁费思皮笑肉不笑, “狗东西,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