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绣也无奈,她这妹妹的脾气太倔,任是谁都无法说服她,“这都好长时间了,天天就喝点粥吃点菜,有时候菜也不吃,喝点水就去睡觉,身体能好么?阿锦你休要怪姐姐和娘心狠,只是你一个女儿家,总缠着快要成亲的将军成什么样子?若是他对你有心也就罢了,偏偏人家连看都不看你一样,你再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纳锦甩开她的手坐到绛桃身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王妃,求求您跟殿下说说情,不要让我嫁人好不好?纳锦宁愿伺候王妃和殿下一辈子,也不想嫁一个不喜欢的人啊!虽说秋胧哥他对我无意,可我也没死死纠缠不是?为何非要我嫁人呢?”
“殿下和王妃就是为了你好才帮你找了这户好人家,等你老了还怎么伺候王妃?”
“那我就出家当姑子去!”
看到容绣气得脸色渐渐不好,绛桃忙笑,劝道:“好啦,你俩都别吵了,这种事情见仁见智,不好说谁为谁好的,只是纳锦你若是这般不同意,就让花弈同人家说一下便好。”
她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我这儿你也别留着了,不知道的人还当我是个坏主子,不让你离开呢,等容绣的婚事办了,你也就走吧,今后要当姑子也好要嫁人也好,我都不管了。”
纳锦噗嗵一声跪倒在地:“王妃您这是逼我啊!纳锦岂能随意离开?纳锦的命都是这府里的,要是赶纳锦走,王妃您还不如直接赐死呢!”
起身扶了她起来,绛桃道:“你对秋胧的一番心意……哎,不提也罢,这婚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拜托花弈找了好久才觉得满意的,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她转过头去不说话,纳锦便知道她的意思,行了一礼起身离开了屋子。
容绣看着她走得踉跄也心疼,可有什么办法?只怪天意弄人。
“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绛桃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尽管讲。
“虽说这人……这人是王妃挑选的,我们不该多说什么,只是王妃为何要我撒谎,说是见过那人呢?”
“他人是挺好,现在在外面走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也是想纳锦相信,才让你编了这瞎话,不过不出意外的话,过年的时候他会回来的,到时候你见到就知道,那人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又老实又可靠。”
容绣没再说什么,与绛桃聊了些其他的事情,她听闻最近边关战事频频,想着那毕竟是绛桃的故土,便将这事告诉她了,谁知她却沉默起来,半天没有说什么。
好半晌,她轻轻说道:“这事儿啊,以后就别告诉我了,我又不是将军又不是使者,也不能为百姓做什么,倒不如祈求上天早日让这战事平息,别苦了边关的老百姓。”
容绣有话想说,又碍着什么不敢说出来,为难的样子全落入了绛桃眼中。
“有话但说无妨,与我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我听说……算了,都是没什么根据的话,不见得准确。”
绛桃道:“可是听说这战事因我而起?我也有听说,这事儿太可笑,根本不可能嘛。”
容绣忙道:“王妃说的是,王妃已为我们掸木国的人,他们定然也是清楚得很,这空穴来风的话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想出来的,以后就不提了,免得王妃笑话。”
绛桃点点头,淡淡地笑。
因我而起?纵然是,也太晚了。
当年你疑我,放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像个漂浮在空中的柳絮,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被吹到哪儿去了。而今我刚有了一个家,一个安稳生活的地方,你却又挑起战事,难不成还想着我能回去?
弗云,你如今是国君,而是我王妃,早就回不去了,你和我,谁都回不去。
听闻你的白妃已经有了身孕,不日兴许就要临盆,这事儿我倒是该恭喜你和她,她的愿望已达成,你的国家也后继有人,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儿啊。
当年的少年已是君临天下,那时的少女也是凤仪六宫,而我,远嫁别国。
所以你要我相信你是为了我而来?笑话!怕是随便寻了个借口罢了!
她的指甲一分分嵌入掌心,连花弈进来也没发觉到。
“媳妇儿我饿了,咱家有吃的么?”
绛桃看到他满脸是汗,连忙先递了块帕子过去:“瞧你,这寒冬腊月的还能跑得一身是汗,也不怕着了寒,先擦擦吧。”
“本王不擦,你帮我擦。”
“你爱擦不擦。”绛桃瞪他一眼把帕子甩到他脸上,便去倒茶。
花弈笑嘻嘻地拿起帕子,不经意瞧见那上面斑斑血迹,忙翻过她的手掌,急道:“你配个香能弄得一手是血?今后也别配了,这香太贵重咱家用不起。”
绛桃随意在帕子上抹了几下,笑道:“瞧你急什么,只是不小心划到的,对了,今儿宫里派人来过,我说你出去了,那人就走了,说明日再来,你明儿个就别出去了,留在家里吧。”
花弈往榻上一躺,枕着胳膊道:“那明儿个我还真不能在家待着,你知道宫里派人来是要说什么的么?”
她摇头:“我怎会知道。”
“是有关边关的战事,估计宫里那家伙想要我亲自上战场。”
掸木国没人了么?怎么会让花弈这堂堂的王子殿下上战场?这说不通啊。
看出她的疑惑,花弈解释道:“如今很多人都知道我身体有了起色,不再是原先的痴傻王子,染墨必定想要我借此机会昭告天下,我的病已好,将来好把国家的事情分一些给我。”
绛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来染墨始终还是想把国家分一部分给他的,以战事为契机,向天下展示他的谋略,那是最便捷的一个法子了。
只是她私心里并不想让花弈当威风凛凛的王子殿下,她只想要一份简单的生活,不然若是回了宫,她又要面对那么多事情,怕是不能活得如此惬意了。
“你怎么想?”
花弈道:“我能怎么想啊,当然不去呀,偶尔帮个忙可以,但要加官进爵给我就算了,谁要那些铁帽子,压头上气都喘不过来,再说我若是回去,今后那些算计我的巴结我的肯定要把房瓦给掀了,太麻烦。”
绛桃有些担心战况,便问:“那边关战事当如何?”
“阿九去了,有他在不用担心,再说染墨也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这点小事你看他都不急着派秋胧去,漆鹿国的能耐就那么点,打不出花样来的。”
他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绛桃一眼,见她面色无异常,才同她继续说道:“你若是对这些感兴趣,我可以抽个空同你说一说,将来也让你当个威风的女将军如何?”
绛桃啐道:“谁到要什么劳什子将军,我只是担心边境的百姓,和那些战场上送命的兵将。”
第二天果然宫里又来了人,花弈早躲了起来,那宫里的人没办法也只好无功而返,谁知他方走了几个时辰,又来了一位客人。
绛桃到外厅的时候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屋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往日爱笑吵闹的小婢女这会子静静地垂手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就连容绣也亲自来给那客人斟茶,神色紧张。
她一进屋,那人就回了头,笑道:“好久不见了,桃王妃。”
绛桃一惊,欣喜地跑过去:“夕河姐姐?你怎的来这儿了?我还同花弈说,你和九曜怎么都不来我们这儿串门儿,怪没趣的,听说九曜去边关了,你没同她去么?”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才看出夕河的表情不是太好,眼下的皮肤略黑,看来是好长时间都没休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