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鬼？”
我正想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座子上，听到大伯的话不由一愣。
“这好像不属于我们的业务范围吧？”
“你个臭小子！”
大伯听了我的话，一声笑骂道。
“如今火葬普及，那里有那么多的鬼了，估计是有什么山皮作祟，现在人们喜欢和禽兽为伍，一条狗都能养个十几年，真是忘了孔老夫子说的话，别急，到地方，看看就知道了！”
我一寻思，也是这个理。我大伯喜欢看《易妖》。《易妖》是本古籍，从三国两晋之际开始流传，专讲世上妖异之象，什么是妖？《易妖》中认为，不合常理者皆为“妖”。爷爷别墅的楼上，就有这样一本古籍，小的时候我也翻看过。像“犬不八年、鸡无六载”这人们比较熟悉的话，就是《易妖》中的理论，这种说法是指居家中饲养的鸡犬禽畜，都不能养活得年头太多了，因为一且让它们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得太久，每天都和人类接触，人们说话它就在旁边听着，人们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在眼里，如此就逐渐通了人性，早晚必定成精成妖，做出些危及祸害人间的恶事来。在旧社会的封建迷信思想下，民间的村夫妇人对此深信不疑者比比皆是。在秦汉至两晋的这段年代之间，这样的说法非常广泛，不仅普通百姓相信，就连士大夫也常常挂在嘴上谈沦。这些妖象都是特殊的征兆，或主刀兵水火，或主君王无道。到得后世，那些征兆预象的理论，就逐渐没人再提了，可至于居家饲养猫狗鸡鸭的，都不肯把狗养过八年，也不肯把鸡禽养过六年。因为许多人相信，这些禽畜久居人间，目睹世人种种行状，期心必有所感，一过六年八载的年限，或许会做出些常人难信的邪祟之事，不可不防，孔老夫子都说“不可与禽兽为伍”。倒是现在，人们根本都不以为意。
我又随便跟大伯闲扯了两句，就准备在后座上眯一会了。
这一次出来，大伯就带了两个伙计，两个人都看起来壮实得很，一个脸面白净一点的叫王兆，留着山羊胡子的那个叫刘二。
大伯的这辆奔驰mpv是被王川改造过的，不但性能更加优越，提速更是远远超过本身，此刻王兆开着车，根本就让人感觉不到一点颠簸。我躺在后座一眯眼，等再睁开的时候，就已经天蒙蒙亮了。
“咱们这是到地方了？”
我揉了揉眼睛，天色还有点朦胧，天边是一片白惨惨的雾白。
“哈哈，小二爷，咱们这是刚下高速，天亮能到西安市里。”
坐在我后面的刘二探过头来，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开始摆弄工具了。
“嗯。”
我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肩膀。这车上就是不能跟床上比，就算是这改装过的mpv睡上一晚上也是让人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哝，先垫垫肚子，到了市里，带你们再吃一顿好的。”
副驾驶上的大伯带过来一包早餐奶和一块面包。我这一夜过去，也着实是有点饿了，所以当即接了过来，打开吃了起来。
“大伯你是怎么得到消息有山皮的呢？”
我吃了口面包，是我最喜欢吃的全麦。旋即抬头冲着大伯问道。
“是这边的堂口传来消息，说这边一个村子，有鬼。”
大伯一口和干净手中的早餐奶，将空袋子丢出窗子。
我一边吃着，一边询问，大概知道了原因。
爷爷这些年，将主要的生意转交给了大伯。如今国内对各种古董老物件的贩卖都查的很严，连带着老仙儿的山皮买卖也受到了阻碍。所以大伯现在的生意主要针对国外卖家，一些有实力的买家，甚至能够直接提供走私渠道。所以大伯除了自己在青岛的堂口之外，并没有增设买卖山皮的堂口。但是在华北各地，老仙儿的本家是全家。还有很多跟着全家讨生活的手下，他们的堂口多半都是在古董和山皮一同经营。每当有什么关于山皮的消息，都会传给本家。而大伯就是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这边关中的一个村子，连着三天，每天都有人在村头前面的一座拱桥上跳下来摔死。不是什么意外。有人亲眼见到，那死者正在桥上走着，突然疯了一样的手脚乱舞，然后直接跳了下去。这个桥下面以前是条河，但是近几年海水干枯，下面全是锋利的石子，桥和地面的高度足足有十米。人跳下去，当即就摔成一摊烂肉。
当地堂口觉得事情妖异，就通知的本家。大伯这个人，深信“事出反常必有妖”。而这“妖”也就是指的山皮。
当然，具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带回来的信息太少，大伯也摸不透，得到了地方看看再下结论。
我在车上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然后给手机插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大概中午的时候，我们来到了西安。
大伯到地方打了一个电话，一会一个留着板寸，眼睛看起来非常精神的中年人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直接找了过来。
这家伙就是陕西这边一个堂口的主子，叫刘希山，大伯叫他小刘。
当然了，这家伙看起来也得四十多岁，我本想叫他一声“刘爷”。但是刘希山听了连连摆手说不敢当，说如果我不嫌弃的话，叫他一声刘哥或者老刘就行。
这刘希山知道我们刚下高速不就，还没吃上一顿热乎饭，当即领着我们去了当地一家饭店。这饭店店面并不大，但是刘希山告诉我们这家店里的菜，陕西风味地道得很。
一桌子羊肉牛肉端上来，大家一路上也饿的差不多了，当即动手吃了起来。我就这香嫩的羊肉，一边将辣子朝羊肉泡馍里倒，一边听着刘希山给大伯详细的说着具体的情况。
发生跳桥事件的村子十分偏远，也就是刚刚通电的程度，甚至大部分人家里还在用煤油灯，一直是个自给自足的小村子。那附近村子里的人，大多读完村里的小学就不再上学了，和外界的联系非常的少。而这件事的发生，他们甚至都没有通知警方。
我听着刘希山说着，喝了一口飘着红油的泡馍，眉头不由一皱。这又不是四五十年前，现在就是再偏远的山区，死了人也得通知警方吧？
但是接下来，刘希山的话，让我直接差点把满嘴的泡馍给呛出来！
那摔下桥的人都被那干枯河床上的锋利石子切得稀烂。但是像这些村里，都有一些做寿衣花圈的乡村老店，一般村子里死了人，都是花些钱找他们收尸。而将那摔下桥的尸体收敛之后，却发现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尸体……少了一半！
“少了……一半？”
大伯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抬头看向刘希山道。
“怎么个少法？”
刘希山的眼中明显带着几分恐惧，他一口将杯子里的半杯白酒灌进肚子，才开口道。
“从眉心，直接到胯下，劈成两半的那种。”
刘希山咽了一口唾沫又道。
“听说这事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觉得可能有什么山皮溜到村里了。而我去的第二天，第二个死者就出现了。当时我也过去了，那人躺在河床上，不像是摔死的……倒像是被什么野兽，给撕碎的！”
大伯目光看向桌面，手指不由得轻轻敲打着桌子。
刘希山看着大伯没说什么，于是继续讲了下去。
“那人当时可以说是被摔得稀烂，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砸在地上的烂番茄一样，当时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收敛之后就能发现。这人，包括骨头内脏的……整整少了一半。我觉得，应该是什么山皮逛进村子，吃人的吧？”
刘希山说出自己的猜测，就没有再说什么。
我看着自己面前飘着一层红油的羊肉泡馍，想着刘希山刚才说那人摔成烂番茄的样子，不由也没了食欲。
不过内心还是有着一股激动。
他奶奶的，太刺激了。什么山皮这么厉害！不过，有大伯在，怎么也能逮到吧？
我的心里，已经脑补出来将一头高大威猛的雄狮般的山皮，在夜黑风高的晚上，一双惨绿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黑暗中的村子，口中还叼着半截人的尸体。
想到自己就要去捕杀这样的山皮，我不由感到一阵激动！
“不错。”
大伯抬起头来道。
“的确很像是山皮干出来的事，你那边有安排的人吗，吃完饭我就过去。”
刘希山连忙道。
“知道九爷会去，我已经安排伙计在那边买下了一个房子，现在不少年轻人都出去打工，空下来了不少，我直接给您买下来一栋，这样在里面做些什么，也方便。”
“做的不错，如果真是山皮，按规矩，会有你一成。”
听了大伯的话，刘希山脸上一喜，要知道，完整的山皮都是价值连城，能分到一成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不由连忙起身道。
“那就多谢九爷了！”
旁边刘二一口羊肉咽下去，猛地打了一个响嗝，桌上大家先是一愣，然后都一阵哄笑，旋即都大口的吃起了酒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