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颜点了下头,博承贤便闪身进了旁边的巷子。 才转身,她就见陈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茶肆的门前,静静地看着她。 见炎颜看过来,陈真黑亮的眼睛充满期待:“姐姐,你当真知道先生讲的这个故事的结局吗?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望着陈真纯净如黑琉璃一样的眼睛里充满期待……这个故事的结局她的确知道。 可是炎颜想起刚才说书先生定住时空时的话。 沉默片刻,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陈真拧起小眉头:“姐姐是不愿意告诉我结局,还是不知道?”
炎颜轻叹,问:“你既然想知道结局,为何不自己去问说书的那位先生,让他讲给你听。”
陈真却摇头:“我不是不想去问,可是我不知道先生住哪儿。”
炎颜皱眉:“你是浑敦镇的人,先生每日来茶肆说书,你竟也不知这位先生的居处?”
陈真撅起嘴:“不知道,我也打听过,可是整个镇上都没人知道这位先生到底住在哪里。”
炎颜心头一凌。 看来这位神秘的说书先生确实跟这个奇怪的镇子有关。 不过炎颜心里虽然惊异,面上却仍神色淡然,对陈真笑道:“既然这位先生讲了这个故事,他一定会讲完的,故事不是我讲的,我告诉你结局也没意思。既然你昨晚没睡好,不如这会儿回去好好歇息,我也该回去啦。”
说完,炎颜转身要走,却听背后陈真再次问起:“姐姐,昨晚我在梦里听见的琴声,真的是你弹奏的吗?”
炎颜回头看向陈真,这次。她认真并肯定地点了下头:“是。”
陈真惊奇地瞪大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盯着炎颜:“真是姐姐弹琴啊!刚才夫子问起,我以为姐姐是为拦住夫子打我,才故意那般说的。”
炎颜微笑:“我没有对你夫子说谎,的确是我的琴唤醒了你。”
陈真星子一样干净的黑眼睛里露出兴奋的光芒,对着炎颜深深一礼:“谢谢姐姐救命大恩!”
炎颜轻轻摇头。 她知道,陈真虽然知道琴音出自她这里,却以为是她弹奏。 其实并不是。 不过这个事实炎颜没办法跟陈真解释清楚,她觉得也没必要。 但见陈真直起身,刚才带笑的小脸上又露出些愁楚: “以前夫子的云板就能把我从噩梦中叫醒,可是现在那个梦好像越来越厉害了,昨晚如果没有姐姐弹奏的琴声,我怕再也无法醒来了。”
炎颜听出孩子的苦恼。 她不是这个镇上的人,陈真是担心她离开后没了琴音,他会永远深陷噩梦无法醒来。 炎颜俯下身,与陈真的眼睛平时,认真道:“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会把你纠缠你的噩梦彻底铲除掉。”
陈真再一次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再次期骥:“你是不是专程为捉拿妖怪而来的?”
炎颜用力点头,直起身,双手叉腰,呲出半边小虎牙,笑得明媚光鲜:“说的没错,姐姐我就是冲妖怪来的!”
陈真的眼睛更亮了:“那是不是也会把夜雾荒野的雾妖也一并除掉,往后,浑敦镇就再也不会有妖怪了。”
这次不等炎颜回答,陈真一双黑眼器眯起来,整张小脸都笑开:“不论能不能捉住妖怪,我先替整个浑敦镇的人谢谢姐姐。姐姐若真能捉住这大妖怪,需要我帮忙时尽管……” “陈真!”
打街上传来的一声暴喝,突然打断了陈真的话。 炎颜和陈真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熙熙攘攘的街市上,夫子干枯瘦小的身形却显得格外惹眼。 老头儿背着手,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两条小短腿儿倒腾地飞快,笔直向炎颜和陈真这边赶来。 陈真吐了吐舌,与炎颜低声叹息:“没想到夫子今日酒醒的这样早,看来今天我是没好日子受用啦。”
害怕夫子为难炎颜,不等夫子走到近前,陈真就先迎过去,笑嘻嘻问候:“夫子您酒醒啦?夫子今日酒醒的好早……疼……能不能不每回都揪耳朵啊……嘶……夫子这还在大街上呢,您能不能不拧……疼啊……” 夫子仍旧扯着嗓门骂骂咧咧:“夫子我就打个盹儿的功夫,你小子就跑没人影了。个懒东西,回去罚礼记默抄五十遍!外加一百张大字,一百张小字,看你小子还偷跑不偷跑……” “学生抄,学生抄还不行么……夫子您先松开手……这还在大街上呢……疼啊……” 陈真求饶声几乎响彻整条大街,被小老头拧着一路回去了。 炎颜站在茶肆门前,看着陈真和夫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浅笑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 闲逛无趣,她便只身回了客栈。才上了二楼,就看见邢玉堂站在房门前。 炎颜抬头时,邢玉堂也正向她看过来。 炎颜黛眉微颦,跟对方轻轻颔首,就准备去推自己的房门。 “姑娘请留步。”
炎颜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向邢玉堂。 邢玉堂的目光有些深,向左右寂静的廊道看了看,又看向炎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话时,邢玉堂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炎颜这才发现,邢玉堂的房门敞开着。 对方这分明就在等着她呢。 二人都是修士,不讲世俗的男女大防,炎颜浅浅一牵唇角,大大方方迈步进了邢玉堂的房间。 邢玉堂跟在后面走了进去,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只是他一转身,就看见炎颜的身边多了只长耳银毫的蓝瞳大猫妖。 正是那晚他见过的,能吞掉囊囊的那只妖宠。 炎颜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吨巴毛茸茸的头顶,对着邢玉堂浅浅一笑:“少城主莫怕,我这小宠只是担心我的安全才现身守护,它轻易不伤人。”
邢玉堂皱眉看了眼跟在炎颜脚边的长耳大猫妖。 妖宠护主不稀罕,可这只东西到底是咋进来的? 啥时候进来的? 就很迷! 炎颜全当看不见邢玉堂惊异的表情,径自在茶座的客席坐下,笑问:“有什么事,此时无外人,少城主但说无妨。”
邢玉堂亲手替炎颜斟了茶,略微沉吟,问道:“玉堂冒昧,敢问姑娘盘桓此地,可是为了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