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失色,但过后才发现,那老头并不是想伤害我们,而是想自杀……
我已经来不及出手,不过幸好白阴司反应极快,一脚踢飞了老头摸向脖子的匕首。
那老头的儿子鬼人少年,慌忙跑上前去,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他的父亲,问他这是做什么?
老头抚摸着爱子的脑袋,露出了惨然的神色说:“我身为将军府的仆人,发誓效忠历代族长,但我刚刚却对外人泄露了绝情将军的行踪,我有违当初的誓言,我是个叛徒,我无脸再苟活下去了。”
“爸!”少年跪在父亲面前哭泣着。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的内心深有感触,暗自唏嘘和感叹。
老道士曾说鬼人因为失去了命魂而变得冷漠无情,丧失了人类应有的情感,可我所看到的鬼人却一个比一个更注重情义。
鬼市卖假货的鬼人老头为了自己的女儿拼命赚钱,眼前的老头为了忠义甚至不惜自杀,他儿子的热泪也更体现出父子的亲情。
而更让我敬佩的是绝情,他虽然抓走了陈大师是我们的敌人,但他的目的却是为了解救鬼人一族上千年的诅咒,几百年来为了族人而奔波劳碌。
绝情,绝情,分明是有情,哪里是绝情。
“老先生,我敬佩你的忠义,暂且不说对你冷漠无情的将军府值不值得你这样做,而说说你的独子,你若死了他怎么办,也要为孩子多考虑考虑吧。”我说着指了指鬼人少年。
老头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我连忙又劝说着,“你们鬼人的寿命本来就很短暂,既然死里逃生,就应该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新生不是吗?”
老头最终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先生,我最后叮嘱你一句,另一颗金丹一定要在生命垂危时服下才会有效,不要立刻服用。”我差点把这重要的事忘了,连忙嘱咐着他。
毕竟这暗夜蝶的虫卵吃下去之后,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突然孵化,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在濒危时服下更有价值。
老头感激的点了点头,我们几人便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是去将军府冒险,还是进入阴曹地府那里打听他们两个的行踪。
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第二个方案可行,毕竟将军府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咱们这些人当中,也只有白阴司、我和和尚有些战斗力,以卵击石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去做。
还是去阴曹地府稳妥一些,毕竟白阴司是阴间的鬼吏,一来对那里会很熟悉,二来鬼吏好歹也是阴间的公务员,就算遇到了再厉害的鬼魂,见了白阴司也要敬他三分。
之后,我们一行人准备离开了鬼人的居住区,来到了另一侧的森林,老头说这森林的尽头便通往阴曹地府。
走出屋子,来到街道,我抬头又望了一眼被鬼人们称之为灵树的妖树,那一颗颗密密麻麻犹如人头的果实令人极为惊恐。
这灵树上所结的果实数都数不清,少说也有数万,我很好奇,这灵树究竟为何要吸收这么多的灵魂?
我低下了头,可就在低头的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中似乎看到了这上万的人头果实中,有一颗头颅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惊诧万分,慌张的寻找着那个果实,可奇怪的是我细细看了一圈,却再也找不到了……
“怎么了?怪叔叔。”唐馨甜在一旁拉了一下我,也仰着脑袋好奇的望着妖术上的头颅果实。
我摇了摇头,莫非是我的错觉吗?
之后,我心有余悸的和众人离开了街道,来到了另一侧的森林。
这个森林长满了高大奇特的树木,与来时的森林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我们一行人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当距离森林深处越来越近的时候,原本就没有阳光的四周变得更加昏暗,最后周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不是我们来的时候带着手电等照明,恐怕在这样漆黑的空间中,便会失去方向。
光束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黑暗中的树干和树杈仿佛一双双向我们伸来的鬼手,越往深处走,便越觉得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难以喘息。
唐馨恬害怕的在身旁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安慰的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可是女鬼啊……该害怕的应该是我吧。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但这光亮十分的诡异,是红色的,像鲜血的颜色一般。
片刻后,前方出现了一道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那诡异的红光就是从门内散发出来。
可就在我惊异之时,走在最前方的白阴司停住了脚步,我连忙问他怎么了。
白阴司没有回答我,而是用手电照了照旁边难以被发现的一块大石碑。
同样这块石碑也被苔藓和泥土覆盖,我清理干净后,这才发现石碑上又写了几个血红的大字。
这次只有四个字,写的是“有去无回。”
我回头望了一眼白阴司,疑惑的问:“白阴司,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不是通往阴间的通道?”
“是。”白阴司又开始了简语模式。
“阴司哥哥,你能多说几个字吗?说具体点好吗?”唐馨恬也被白阴司整的有点无奈了。
可白阴司又没有说话,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又来这套?我真无语了。
“流刑地。”白阴司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回过头望了一眼陈一白又说:“你,留下,回去。”
“为什么?”一白一脸疑惑的问。
“你没修为,危险。”白阴司的大概意思应该是说,一白只是个普通人,不像灵异人士有修为,所以担心他会遇到危险。
可是,白阴司所说的流刑地是什么地方,不是阴曹地府吗?
“你放心我不会拖累大家,我带了许多东西,完全可以自保。”一白说着从斜跨包里翻出了各种符篆还有各式各样的法器。
一白脸色焦急,我猜想他心中一定很担忧陈大师的安危,生怕白阴司不带他一起去。
我便连忙对白阴司说:“白阴司,一白兄弟是陈大师的亲传弟子,虽然没有修为,但身上却有这些护身之物,他头脑灵活,遇事沉稳,我想带他一起去,肯定会有所帮助。”
白阴司听我这么一说,沉吟了片刻,最后点点头,伸手打开了陈旧的铁门,率先进入到里面的空间。
一白感激的望了我一眼,我们其余人也一一穿过了那扇铁门。
当来到铁门后的空间时,我瞬间惊呆了。
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惊恐万分,暗无天日,阴气森森,天空的云层中电闪雷鸣,周围寸草不生,放眼望去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海。
没有风,沙却在流动,并且地上不是黄沙,而是血沙……
逼人的煞气和戾气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就是我在上次误入阴曹地府时,站在安全的空间里,眺望远方时,看到的恐怖景象。
就在这时,一白忽然浑身颤抖,脸上露出了无比惊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事物。
可我四下望去,什么也没有,我恍然大悟,这是因为一白没有修为,无法抵御这周围的阴气,所以产生了幻觉。
记得我当时只是看了一眼这边的景象,便心神不定,甚至有些神经错乱,更何况我们此刻正身临其境呢。
和尚这时走了过来,念了句阿弥陀佛,在一白的额头处画了一个卍字。
不大一会,一白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回过神,立刻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串佛珠戴在了手上。
“大家不要担心,这样就没事了。”一白长吁了口气说,生怕白阴司会让他回去。
而白阴司一句话没说,望了眼身后,我看到那个我们进来时的大铁门竟然消失了,就像是从人间进入鬼市一样。
难怪石碑上会刻着有去无回的四个大字,来警示不要擅入。
哎,不对啊,我们怎么回去?
我惊讶的看了一眼白阴司,转念一想,又放下了心,眼前这位可是阴间的鬼吏啊,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啊。
不过我还有一点好奇,便问道:“白阴司,这就是阴曹地府吧,你刚才所说的流刑地是什么意思?”
“罪人。”白阴司简简单单的说了这两个字,但我要是从罪人这俩字中猜出流刑地的意思,那我可真神了。
我多少又有点后悔让这么一位怪人来帮忙了……
“这里的确是阴曹地府,但更具体的位置则是流刑地,相传生前犯下大罪的鬼魂,都会逃亡到这个地方,躲避十殿阎王的审判和逃避下地狱的灾难刑罚,此外还有一些逃避轮回的鬼魂。”一白对我解释说。
“原来是怎么回事。”虽然一白没有修为,但我很庆幸他能来,因为只有他是个正常的人。
“白阴司,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才能打听到绝情和师父的消息。”一白问道。
白阴司又没有说话,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我疑惑的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有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怪“人”正向我们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