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见见母后,稍作休整,明日就出发吧”,楼倾国向楼倾城交代好后,便示意楼倾城出去。
“臣告退”,楼倾城向楼倾国行完礼后,便走出了议政殿。
“不开心?”风启幻看着楼倾城凝重的面色,有些担忧的问道,其实他也不想楼倾城这般的劳累,如果楼倾城能放下这里的一切,他立刻就能带着楼倾城离开这里,说起来,他也很是讨厌楼倾国的为人,讨厌楼倾国处处对楼倾城的针对,以及这里令人厌恶的“臭味”。
“这次将晋国赶出去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好不好?”楼倾城目含希冀的看向风启幻,眼中满是对未来悠然隐居生活的向往。
“嗯,好”,听到楼倾城这般说,风启幻也露出了笑容,这样的生活何尝不是他所向往的呢!就这样和楼倾城两个人在一块,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没有这尘世间一切勾心斗角的侵扰,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垂钓、品茶、种植、纺织、游玩……一切的一切可以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件件都比在这儿被人猜忌,被人防范要好的多。
“太后娘娘,二公主来了”,碧荷远远的看到楼倾城和风启幻过来,便是满怀欣喜的跑进去向长孙太后禀告。
“儿臣拜见母后,拜见太后”,楼倾城和风启幻向长孙皇后行了礼,尔后便听到长孙太后眼中含着泪水拉着楼倾城和风启幻的手,心疼的看着女儿和女婿。
“此次一路南去,辛苦了啊”,长孙太后许久不见女儿,今次见到,心中多的都是欢喜。
“嗯,这次出去,见识了很多,劳母后挂念了”,楼倾城看着长孙太后已经沧桑的面容,心中满是哀痛,没曾想母后只是到了中年而已,面容却已是这般沧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长孙太后目光在楼倾城和风启幻之间来回梭巡,心中自然是明白风启幻对自家女儿当真是放在了心尖上才对,因而心中的大石头便是落了下来,起先她还担心风启幻会嫌弃楼倾城是嫁过人的,但是现在看到风启幻满心满眼都是楼倾城,她也就不担心了。
“对不起,母后,让您担心了”,楼倾城紧紧抓着长孙太后的手,眼中蓄满了泪水。
“倾城,母后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长孙太后想到自己的大女儿对楼倾城所做的事情,心中便满满的都是自责。
“母后,我不怪您,真的,不怪您”,楼倾城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来都没有怪过自己的母后。
“倾城,你阿姐也有她的难处,你们是姐妹,一定要互相帮助啊,你们不能没有彼此,知道吗?”长孙太后语重心长的看着楼倾城道。
“母后,儿臣知道,儿臣知道的”,楼倾城点点头,向长孙太后保证着,须臾,只听得楼倾城道,“母后,儿臣不孝,请恕儿臣……”
“倾城,快起来,这是做什么?”长孙太后手忙脚乱的将楼倾城拉起来,不解的看向楼倾城道,“倾城,母后知道你即将要出征,你不能在母后身边侍奉,母后理解,母后知道你心里的苦……”
楼倾城摇摇头,“母后,儿臣打算出征回来后,就与阿夏一块离开京城,远离这里的一切,以后,儿臣恐是很难再见母后一面了……”
长孙太后听完楼倾城所言,半晌都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楼倾城。
楼倾城紧张的看着长孙太后,“母后?”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母后也强求不了了,只要你开心快乐,母后就知足了,只是以后记着给母后每年来封书信,让母后知道你过的开心快乐也就可以了,去吧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还年轻,不能像母后这样守在这座城里,一守就是一辈子啊”,长孙太后流着眼泪看着楼倾城,脸上是释然的光芒。
“多谢母后”,楼倾城的眼泪也终是忍不住了,便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楼倾城拜别了长孙太后后,在府邸里修正了一晚,第二天便随着大军出征了。
是年,朝凤国《纪年记载》记,凤阳女帝当政七年,迎来晋国进犯朝凤国,晋国二皇子阮煜卿帅兵拿下朝凤国五座城池,朝凤国二公主楼倾城领兵出战,仅用一月时间便将晋国贼子赶回晋国,适时,晋国阮煜卿与朝凤国楼倾城面战鹿丘旷野,史称鹿丘之战。
“楼倾城,许久不见,没想到你倒是能耐,竟能从我手中夺回城池”,阮煜卿满眼钦佩的看着楼倾城,能从他手中将城池悉数夺回去,这样的人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竟然会是楼倾城这个比他小了足足有十岁的女娃。
“阮煜卿,既然已见过,何必蒙着脸”,楼倾城淡定的看着对面骑在马上的阮煜卿,眼中满满的都是戒备,阮煜卿为何上战场要戴着面具,她对于阮煜卿也算是熟人了,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楼倾城不禁在心中衡量着此时的情景。
此时,风启幻被迫前去接应粮草,而就在这时阮煜卿竟然帅兵叫战,虽然风启幻走时在她的身上已经加注了保护,也再三告诫她在他没在的时候不要出战,但是怎奈阮煜卿竟然会用杀俘虏的方式来逼迫她,她如果再不出来,恐怕那些落在阮煜卿手中的俘虏都会成为阮煜卿剑下的亡魂,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丧命啊,因此她必须出战,不论风启幻之前告诫过她多少次,她都不能不管他们啊。
“阮煜卿,我已经出战,请照约定放了他们”,楼倾城用剑指着阮煜卿道。
“放了?哈哈,楼倾城,你把我也想得太简单了吧”,阮煜卿放肆的大笑了起来,须臾,便听到阮煜卿朝着身后的士兵下着冰冷的命令,“杀,一个不留……”
“啊……”
被杀的俘虏的惨叫声响彻了天际,楼倾城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剑,恨,她此时心中的是满腔的愤恨,想不到阮煜卿竟然这般的残忍,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俘虏啊,他竟然就这般毫无人性的杀了他们,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楼倾城双眼燃烧着怒火瞪着对面笑的狂妄的阮煜卿。
“为了惨死的弟兄们,我们冲啊”,楼倾城率先带着士兵冲下了高坡,冲向对面的阮煜卿的军队。
朝凤国的士兵也被阮煜卿的残忍做法激怒了,现在的他们是满腔的怒火,当听到楼倾城的一声令下,他们当即便是冲了下去,势必要与晋军血战到底。
“上”,阮煜卿轻蔑的看着对面冲过来的队伍,也下令让晋军冲下去。
很快两军便交织在了一起,而楼倾城也阮煜卿也不断的杀着身边的对方士兵,随着距离的慢慢靠近,楼倾城心中的愤怒更甚。
阮煜卿也似乎很是期待与楼倾城的对战,当与楼倾城的剑撞在一块的时候,阮煜卿有瞬间的愣神,但是很快阮煜卿的眼中便再次被狂傲所替代,与楼倾城一招一式的对了起来。
楼倾城与阮煜卿之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楼倾城心中暗自惊讶阮煜卿竟然能有这般高深的武功,而阮煜卿也震惊于楼倾城的功力,他以为楼倾城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子,功力也必定没有那么的深厚,但是当和楼倾城交过手之后,他才明白了自己错的到底有多离谱,楼倾城的体内蕴藏着深厚的内力,这内力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练出来的,这起码积攒了有上百年的功力,阮煜卿不明白楼倾城看起来明明不大,但是内力怎么会有这么深厚,但是虽然楼倾城内力深厚,但是阮煜卿有着熟练的对敌经验,所以一时间,楼倾城倒是也不能拿阮煜卿怎么办。
“楼倾城,没想到你这么能打”,阮煜卿虽然狂傲,但是他对于楼倾城也很是钦佩的,没想到已经大半天的时间过去,楼倾城竟然还这般的应付自如。
“多谢了”,楼倾城眼中满是愤怒的攻向阮煜卿,她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取了阮煜卿的首级,以告慰死去的朝凤国士兵灵魂。
“楼倾城,不如你放下手中的剑跟了我怎么样,我保证让你做晋国的皇后”,阮煜卿眼看着强攻打不下楼倾城,便开始了心理战术。
“你有废话的这些功夫,不如专心对战的好”,楼倾城嗤笑了一声,对于阮煜卿的提议很是不屑。
“楼倾城,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你没必要这般狠吧”,阮煜卿戏谑的一边抵挡着楼倾城,一边调戏着楼倾城。
楼倾城并不回阮煜卿的话,而是用更加迅猛的招式攻向阮煜卿。
阮煜卿渐渐抵挡的有些吃力,但是楼倾城的招式仍然很是迅猛,之间楼倾城手腕一转,剑便是将阮煜卿胸前的护甲划了一道长口子,剑锋甚至抵达了阮煜卿的皮肤,而且从破损的衣服下隐隐可以看到阮煜卿的胸口在流血。
“咳咳,你竟然伤了我”,阮煜卿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向楼倾城,“本来我还想留你一命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是不用了啊”,阮煜卿用阴毒的声音向楼倾城说道。
楼倾城心里一惊,正要反应阮煜卿的话,眼前便是一黑,尔后便听到衣帛破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心口的一阵钝痛,等到楼倾城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从马上跌落了下来,躺在了地面上,而阮煜卿则双手扶着剑柄,半跪在她的身边,阮煜卿的那把剑已经悉数插进了她的心口,将她的心脏一分为二。
楼倾城的眼神渐渐迷离,她睁着的眼睛正好看向低着头看她的阮煜卿,楼倾城由一瞬间的恍惚,这双深蓝色的眼睛竟是那般的熟悉,熟悉到就好似它是经常很温柔的看着她,她好像能听到它在说,“倾城,我等着你回来……”
楼倾城的嘴角露出了笑意,楼倾城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想要揭开阮煜卿脸上的面具,但是最后却是徒劳。
阮煜卿也被楼倾城嘴角的笑意镇住了,此时他怎么会觉得心口是那么的痛呢?他杀了楼倾城,他在剑上下了破魂咒,楼倾城此后必定无法再转世投胎,楼倾城此后必定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魂飞魄散,但是为什么他看到楼倾城的笑容的时候,会那么后悔自己的做法呵,阮煜卿怔怔的看着渐渐闭上眼睛的楼倾城。
楼倾城的那一眼,隔了千山万水,隔了苍茫天涯,望尽了人世沧桑,望断了尘世纷扰,你赐予我的这一剑,斩断了我们之间的最后纠缠,从此,你是你的天,我是我的地;从此,你我之间将不再有丝毫关联,以前对你还拥有的愧疚,就在这一刻,心口的这一剑,已经悉数将我欠你的还给了你,从此之后,我不再欠你任何,任何,任何。
“倾城”,从远处奔过来的风启幻将阮煜卿振开,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的将楼倾城纳入怀中。
楼倾城因为感觉到了风启幻的到来而勉力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阿夏,你,来,了?”楼倾城努力的想要勾出了笑容,但是却失败了。
“嗯……”
“阿夏,对,对不起……”
“倾城”,风启幻伸出手想要擦掉楼倾城嘴角流出来的鲜血,但是却怎样都擦不干净,“你不要说话,我马上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再也不管这里的事情了,我们走,我们立刻就走……”
“阿,阿夏,对不起……”
“嗯……”
“阿夏,你,你看,天下雨了……”
风启幻点了点头,“嗯……”
“咳咳,咳咳,你,你哭了……”
“嗯……”
“再抱抱我好吗?”
“好……”
楼倾城听到风启幻答应了她的请求,便是带着幸福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雨中有着满地的尸体,以及一个万分悲慉的红袍男子,还有一个胸口插着剑已经没了气息的青衣女子。
“倾城,你就这样离开吗?”苏杭不放心的看着楼倾城,对于此时孤孤单单的楼倾城,他是多么的想要陪着她啊,“现在晋国已经答应停战一千年了,你这样一个人要去哪儿?”
“苏杭,多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必须去,因为阿夏在等着我”,楼倾城坚定的看向远方。
“既然如此,那,保重,后会有期”,苏杭眼见着劝不动楼倾城,便只得祝福她。
“后会有期”,楼倾城微笑着向苏杭道别,尔后便是踏上了一个人的路途。
阿夏,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不管我们之间隔了千山还是万水,我都会找到你,不管这天有多广,地有多宽,我都会找到你,因为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信仰,也因为只有你,才是我的夫,是我这生这世,唯一的夫。
其实,那天在楼倾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后,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阮煜卿在杀了楼倾城被风启幻打伤后,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与上官辰没了二样,原来在阮煜卿昏迷的这段时间,上官辰的魂魄与阮煜卿的魂魄合二为一,上官辰想起了前世今生所有的事,自然也就记得了楼倾城。
就在风启幻抱着楼倾城的尸体陷入癫狂时,阮煜卿赶到了,向风启幻提出了一个建议,那个建议便是换名,顾名思义,就是以有修为的生命换回楼倾城的生命,而那个换命之人,则会永远的消失在这片天地间,风启幻二话没说便同意了。
之后便是楼倾城被救了过来,而风启幻则永远的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
醒来后的楼倾城在得知了是风启幻用自己的命救了自己之后,心中想到的只是风启幻,从来不曾哭泣的楼倾城自醒来后便是日日哭泣,只是因为她的无助,她不知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将风启幻找回来。
阮煜卿告诉楼倾城,只要能寻找到妖族已经避世多年的亡妖婆婆,找到风启幻这三千多年的足迹,便能让风启幻重新回到这尘世间,只是这其中的艰辛,以及途中所需要的百年甚至千年的孤寂,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但是楼倾城却说,她可以,她一定会将风启幻找回来的。
就这样,在晋国与朝凤国签订了千年停战协议后,楼倾城便是踏上了寻找风启幻的路途。
而阮煜卿也在回了晋国后,选择出家为楼倾城祈福,为他所做过的所有罪恶事情忏悔。
亡魂婆婆之前说要找楼倾城要轮回镜找她的女儿,意外得知楼倾国肚中的孩子便是她那转世的女儿后,便是安心的去做她的亡魂接引者,从此天地不问。
而长孙太后在得知楼倾城死去的时候,一时气急攻心,也离开了人事,一时间,皇宫中便只剩下了楼倾国一个人。
楼倾国得知楼倾城也要离开的事情时,是万分的不同意,但是最终奈不过楼倾城的去意已绝,最后只得放行。
自皇宫中只剩下楼倾国之后,楼倾国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回想自己的这一生,也时常在问自己究竟活的值不值,但是最终的答案都是无果,从此之后,楼倾国开始广纳后宫,招了许多的男宠,虽然国事并没有荒废,但是朝臣当说起楼倾国的时候,多的都是摇头,但是鉴于楼倾国将国家治理的很好的份上,他们对于楼倾国的荒淫也忍耐了下去。
在楼倾国的女儿十五岁之际,楼倾国将皇位传给了她的女儿,而楼倾国则更加枕于后宫淫乐,最终卒于四十之际。
而楼倾城也在寻找风启幻的途中,开始了她的修仙路,最终成功修的正果,但是楼倾城却没有接受天帝的任命去做回司命仙君,而是继续在天地之间找寻风启幻的足迹以及妖界的亡妖婆婆。
遥华也在楼倾城找到妖界的时候接引过楼倾城,不过最终都只剩下楼倾城一人在寻找。
知晓的人都被楼倾城的事迹所感动,世间也开始流传有关楼倾城的事迹以及楼倾城与风启幻的故事。
而这些,都是楼倾城所不知道的。
楼倾城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风启幻。
“阿夏,等我”,楼倾城站在高高的山峰之上,望着远方的红日,呢喃出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