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来了吗?”
盛灵儿手里翻着一本书,闲闲问道。
“老大,那个头子怎么也不肯说,兄弟们都去了几个了,一言不发和死人似的。”欧阳风一开口就想骂人,看到盛灵儿眯着眼才是把脏话咽了回去。
“哦?”
‘隼甲’中有几个是惯常于严刑逼供的,想不到‘半边脸’男人骨头还挺硬,盛灵儿倒有些好奇了:“走,我也去看看。”
她抬了抬下颌:“带路。”
欧阳风一听她要去,心中为面具男人默哀了声,随即乐颠颠的带路去了。
两人走到关押土匪的地方,带着狰狞面具的男人独享‘单人间待遇’,倒是方便了盛灵儿问话。
男人面具已经被摘下来了,大面积的烧伤让他看起来分外骇人,不过另外半张脸倒是并不丑陋,相反,五官有些英挺,不过盛灵儿自然不会因为他的长相对他有什么不同。
“什么都不肯交代,是吗?”
匪首已经被拷问了半天,知道是过来逼供的,本来头都懒得抬,听到是个女声才睁开了眼睛。
“现在娘们都能在军营里横行了,靠的不会是床上功夫吧?”匪首见是个长得坡为好看的女人,顿时肆无忌惮嘲笑起来。
打仗的都是一些粗人,企图用言语占便宜的不在少数,盛灵儿要是为这点儿东西动怒,也做不到如今这个位置了。一句话没说,反倒是笑了笑——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动作,随手从欧阳风手中拿过逼问用的弯刀,直接用刀尖利落的从男人手臂剜下了一块肉来。
“啊啊啊!!!”
死人都能直接痛醒,男人和砧板上的鱼一样死命挣扎了起来,但是因为被束缚着离不开绳索,过了会儿才冷汗淋漓的瘫倒在了墙角。
“靠的是手上功夫。”盛灵儿可不同情,慢悠悠一笑,眼中却是带着赤裸裸的邪意。
像是淬了毒的刀,狠辣又勾人。
匪首想要骂人,却又畏惧与盛灵儿的喜怒无常,他盯着女人手中的弯刀,又恨又怕:“你逼问我没有用,我不会说的。”
“你说不说和我没有关系,其实吧……”盛灵儿好整以暇道:“我就是最近过得不太舒畅,过来泄泄火。”
这话一出,旁边的欧阳风却是突然咳了起来。
盛灵儿愣了下才明白自己话中的歧义,恼羞成怒骂道:“不好好训练,成天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他妈给我滚出去!”
教训完了手下之后,盛灵儿面不改色的拿起了弯刀……
里面时不时传来哀嚎和惨叫,听得一众负责看守的大男人都是咽了咽口水,过了会儿盛灵儿方才出来,丢给欧阳风一张带血的画押状纸,自己则是独自往外走了。
欧阳接过东西,追上了盛灵儿的背影,自以为她心情还不错,玩笑道:“老大,里面的人没被你弄死吧?”
欧阳性子跳脱,他们经常这样说话,本以为盛灵儿会笑骂两句,却不料她他转过头才发现盛灵儿脸色难看的可怕。
盛灵儿语调有些低,带着股杀意:“这个人处理掉,别让第三个人见到他。”
欧阳不明就里,顿时愣住了:“老大,你……”
盛灵儿看见欧阳愣怔的目光,方察觉自己失态了,暗自呼了一口气,尽量用从容的语气道:“我有分寸,他该吐的已经吐出来了,待会儿你去交给何副,不过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不能留下来。”
欧阳心里有些挣扎,按照规矩是肯定要先和贺铭报备的,但是对盛灵儿的尊敬和信任终究占了上风:“是。”
盛灵儿面色似有些沉重:“去吧。”
欧阳有些不放心,盛灵儿从未这样过,但是在盛灵儿催促的眼神下只得调转方向。
盛灵儿回到住所,往脸上浇了些冷水,理智方才慢慢回笼。
被称为大寨主的男人说的事情实际上指向了朝中一些人,甚至牵连了皇宫秘辛,听着实在让人心惊胆战,此事事关重大,万一被更多的人知道了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
盛灵儿本来其实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可以肯定背后有朝中人的影子,只不过还需要继续查。匪首也不知道更多了,就在盛灵儿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在一堆搜出来的物品中看到了一片金叶子,不由停了脚步。
金叶子一般是皇宫里面赏赐人才用到的金贵物件,断无可能出现在边关的一个悍匪身上。
盛灵儿心中暗暗吃惊,拿起来观察更是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大都朝的。
她问道:“这又是什么,难不成你们打家劫舍劫到国外去了?”
匪首一番酷刑下来,简直怕了盛灵儿!
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人怎么手段如此毒辣,怪不得连北流军都是又畏又惧,见她问起完完整整的回答了。
“我爹也是干这行的,金子是二十二年前一位样貌显贵的人送给他的,当时我爹截了一队商人,却不想碰到了硬茬子,里面有个人很能打,直接将我爹他们全打趴下了,他杀了十多人,唯独留下了我爹和我娘,然后他用我娘做要挟,让他办一件事。让他把一封信交给当地的府尹,我爹没办法,只能去了,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去要人,而是找了几个朋友偷偷将我娘救了出来,从此浪迹江湖去了,不过那时他留了个心眼,曾经偷偷拆开过那封信件,不过他认识的字不过,里面重复出现的字他问人之后是谢。”
“没多久名满天下的谢家就出事了。我爹虽然是土匪,但是只谋财并不害命,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前年死的时候把金叶子交给了我。”
伪造的信交给了府尹,那当时谢府出事是哪方动的手?
……而且偏偏是子希出生那年,所以谢府出事与子希有没有间接的关联,如果有,子希在谢云霁身边是否安全?
怎么一个土匪扯出来这么多条线,盛灵儿虽然有些头昏脑胀,却有种感觉,一直隐匿在暗处的东西终于要浮出来了。
并且这次还有一个重要收获——‘塞图娜’。
子希虽然从来没发作过,但是盛灵儿私下里总觉着它是个定时炸弹,因此对‘塞图娜’消息一向重视。但是“塞图娜”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就连北流人都是对其不甚了解,盛灵儿也只能作罢,不想今儿在一个匪首身上打听到了。
想起刚才的话,她心慢慢沉了下去。
“‘塞图娜’是北流特有的一种歹毒秘法,天下都以为是毒药,其实在北流被当作秘法巫术来使用。与我国苗疆地带蛊毒咒术有着相似之处,却更为邪恶歹毒,至少我没听说过有救治的方法。‘塞图娜’翻译成大都朝文字是草原上的乌草,但是在以前的北流,有着另一种意思。
‘塞图娜’是一种代称,传说北流上古有一个巫神,便唤此名,他最出名的一种巫术便是让受害之人亲人朋友皆是不善而终,而受害之人自己会日渐出现幻影,可能会神志失常,最后会疯或者是嗜杀成性便是谁都意料不到了。”
盛灵儿也听说过中此毒者死状都极其凄惨,并且多半都是自戕的。
心中有些发凉……
子希日后也会如此吗?
想到子希日后发疯的样子,盛灵儿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脑中思绪纷乱,几乎定不下神。
她咬了下舌尖,借着血的味道让自己清醒了些:“诱导‘塞图娜’发作的是什么?”
男人摇头:“没人知道。”
“有人为了钱财发疯,有人为感情,总是欲望一旦强烈就会比旁人更加容易偏执,便会发作。”
盛灵儿:“发作之前日益消瘦有办法缓解吗?”
男人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在说什么?”
盛灵儿也是发觉有些不对了,皱眉道:“怎么了?”
“‘塞图娜’若是没发作,便是和常人无异……”
……
盛灵儿如遭雷击,后面男人说了什么都是没听清,沉默了片刻后便是失魂落魄的出来了。
子希发作过……他那样的人对权利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执念,钱财更是不放在心上,亲人都好好的,为了什么她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所以一贯面不改色的她才会脸色难看。
子希在治安,一听说边关的消息就疯了似的赶来,几乎不管不顾了,而看到她的时候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多恐惧可想而知。
就算是三年前,她骤然看到子希受伤,也是坐立不安,心疼的不亚于给人捅了一刀,而子希却在顶着这么大的恐惧还要面不改色的应付朝廷,各方面周旋哪个不需要他出马。
“我远在治安,什么东西和消息都接收不到……”子希带着哭腔的话又出现在了耳边。
盛灵儿越想越是揪心。
她抿起唇,抬手捂住了眼睛。
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