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一文字则宗’被数位黑衣保镖送到了林年的面前,这是第一件这么快就移主的交易品,按往常来说交易品和金额的转接都是将在主办方的见证下进行的,但很显然22号卖家对于主办方的信誉抱有自信,十分大气地就将这件卖出500万的交易品送到了买家面前。
这种待遇并不引人惊奇,反倒是再正常不过了,10万美元的工艺品卖出500万的天价,就算任何人是交易品的卖家都恨不得赶紧把东西送到金主爸爸的手中,免得对方临时后悔了...但不过在主办方的见证下一旦木锤落定就没有后悔的说法就是了,这也是所有人举价如此谨慎的原因,喊出了价格就得付出这个价格,你说出的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了相应重量的财富...金口玉言。
第六件交易品成功落锤,随即是第七件,‘男巫的辫子’,据说是中世纪被烧死的一个男巫幼时留下的辫子,在经过特定的仪式烧掉后可以诅咒他人死亡,实际上有没有效果没人知道,因为辫子只有一条谁也没烧过,并且所谓的‘特定的仪式’也早已经失传了。
起拍价是5万美元,算得上全场最低价,没有太多人竞争,不出意外地被66号牌以20万的价格收入囊中。
第八件拍卖品,‘人魂灯’,绿色的一个大灯笼据说可以在死人身边收集灵魂,不需要煤油或电力就可以点亮,燃烧的是灯笼里的灵魂,所以在照明时会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起拍价80万美元,成交价330万,由66号牌买下。
第九件拍卖品,‘未知生物的坚硬头盖骨’,基因库无匹配,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很坚硬的头盖骨片,锤不烂砸不开,倒是没有用液压机试过,毕竟卖家还依仗着他赚上一大笔钱。
起拍价20万美元,事实证明卖家没用液压机测试的判断是正确的,那片头盖骨的竞争相当激烈,大多数由贵宾厅中的人物出价,成交价高达2300万美元,还是由66号牌买下,那凌冽的出价逼得任何竞价的人只能收手退让,暗中揣测着对方的资金链到底还需要多久才会出现绷紧的迹象...
第十件,第十一件,第十二件...
交易品一件接着一件展出,原本匪夷所思的事情也逐渐让人感到麻木——所有交易品都由66号买家买下了,无论珠宝还是艺术品,无论稀罕还是古怪,66号买家都表现出了高度的兴趣,只要他出价,就必然一跟到底,背后仿佛站了国家金库一样资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没有人胆敢出声质询他是否有资本承担这些天价的交易,因为最应该质询的主办方自始至终都一言未发。
“这样真的好吗?总感觉有些太轻松了一些。”万博倩数次回望整个辽阔的歌剧院,无数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只不过是在窥伺林年时顺带看上她那么几眼,就连楚子航和邵一峰也享受了这个待遇,只是他们身上没有林年那种高调和锐利的气质,很快就被忽略掉了。
...有趣的是林年是用邵一峰背后的黑太子集团作为依仗参加拍卖的,但现场的权贵们却没有一个人能认出邵一峰这个黑太子的贵公子来——今晚赶赴这里的权贵们都是老一辈的人,新生的一辈还没有资格在这个歌剧院中拥有自己的席位,不认识邵一峰也显得正常了许多,再者说比起邵一峰,举着66号牌的林年可比这小胖子像公子哥多了。
“执行部的人还有多久到?”林年举着牌子等待着下一件交易品被搬上来,在他的脚下踩着装又国宝级名刀的箱子,原本黑衣保镖们是建议他跟箱子铐在一起的,但被他拒绝了...刀落到了他的手里,恐怕应该担心被抢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十分钟。”万博倩也被拍卖的气氛炒热了些,体温有些上升,脖颈皮肤泛着粉红,她从头到尾一直都在与诺玛那边对接,这场慈善晚会最大的漏洞就是没有启用信号屏蔽器,恐怕是主办方认为官面那边已经被打通了才这么自信,就算有人胆大包天地报警检举这里有非法集会,恐怕也不会得到任何反馈。
“还有十分钟么。”林年微微颔首,放任买家们争夺眼下出现的第二十一件交易品,抽空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
交易会已经持续一个小时了,执行部从收到通知开始,打通上面的关节,调集就近城市的所有兵力,规范具体计划,分部各项任务,再到现在还差十分钟抵达,就时间效率上来看一小时解决已经算是很高效了,毕竟谁也没料到这次任务会牵扯到现在这个场面。
还有十分钟,执行部大军压境,如果能赶在交易会结束前掀桌,那么林年一行人也犯不着冒着危险跳上台进行控场了。
“2000万。”林年举牌,把眼下交易品的价格直接抬了三倍,再度收获了不少愠怒和看疯子的视线,交易师也见怪不怪地开始倒计时,最后落锤敲定得主...避免出现交易品就像刚才的‘菊一文字则宗’一样提前易主,他还是得继续出价把东西买下来。
“有些可惜了。”林年放下牌子。
“可惜什么?”楚子航问,邵一峰乖巧地像只吃肥了的宠物,躺在座椅上面如死灰地望着天花板,没什么可让他好操心的,导致他全程都是一个看客,对现在的状况也颇在掌控之中。
本来这个任务他们是准备三人小队完成的,但在任务目标改变后就从一个‘b’级的缉拿任务变成了‘a’级的镇压任务,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等执行部临时抽掉的部队来进行大规模镇压清扫。
执行部十分钟后到,想必一定是大军压境,楚子航不知道执行部的人均水准是什么,但如果每一个执行部的部员都有林年一半的狠厉,那么镇压这个歌剧院简直不在话下,所有藏品都会被收缴,所有人也都会被逮捕,他们也没了半点后顾之忧。
现在林年的工作只需要像刚才一样不断地叫价,稳住之前建立的人设,避免有炼金物品跟人接触出现意外。他们的任务其实在成功通知执行部后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现在交易会只要不提前结束,那么就基本上大局已定。
但现在林年脸上却涌起了遗憾。
迎着楚子航的疑惑,林年微微扬首示意歌剧院下面数百个客人:“你觉得这些人今晚是为着什么来的?”
“交易会。”楚子航回答出了这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交易晚会是为了什么?”
“买东西?”
“可我把所有东西都买下来了。”林年清冷地笑了一下说,“那他们今晚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楚子航顿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林年的意思,转头看向了那沉默的贵宾厅,和依旧不显浮躁和愤怒,平和一片的歌剧院坐席上的人们。
二十一件交易品了,整整二十一件交易品落到同一个人手中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搞到足以成为交易品的稀罕物,所以买家和卖家的数量依旧存在巨大差异的,近两百的宾客中能出现二十余件交易品已经算是历来最大次数的一次交易现场了。
可如果今晚大部分的权贵是为了交易的盛宴而来,他们坐了二十一轮的冷板凳依旧双手空空毫无所得,为什么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人表现出真正的‘愤怒’和‘不满’?
楚子航望着那一群群人在聚光灯余晖下冷淡而又平静的侧脸略微打了个寒噤,这些人直到现在甚至连一点躁动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大家依旧那么安稳地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件交易品的出现。
“所谓的野心家、资本家、权贵们都有一个共性。”林年平静地说,“那就是耐心。如毒蛇般藏于灌木泥水伏击猎物的耐心。之前那个叫陈墨瞳的女人说过一句话,她说,‘每个不远千里赶到这里的人,都是奔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来的’,我们之前有过这些人都奔着一个‘压轴物’而来的猜想,但现在没想到这些人的目的性会强到这种地步。”
“所以你从拍卖会一开始就对每一件交易品进行了高调竞价,是想试探那件神秘交易品到底是什么?”万博倩问。
“算是附带的试探吧,毕竟如果大家真为了一件东西而来,那么不用我出价他们也会自己把互相的狗脑子给打出来。”林年说,“每一件交易品都出价是担心这些人就连自己想要什么东西都不大清楚,避免有人莫名其妙的成功偷鸡了,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不得不防,我们掌控的情报太少了...可现在几乎可以排除这种可能了,大家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到关键时候绝不出手。”
“我表现出的嚣张和盛气凌人固然可恶,但终究还是没摸到那件他们真正视之禁脔的东西,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看着我跳脚、表演,视我为小丑...大家都是藏在灌木里的卑鄙枪客,在真正的猎物没有出来之前绝不轻易放出冷枪。”男孩轻笑说,“...可能我之前的表演不少人也认为是在为最后的东西做铺垫,借此彰显我的财力和决心吧?”
楚子航抬首说:“你之前说的遗憾原来是...”
“还有十分钟执行部大概就到了,倒也是蛮可惜的,没机会知道等到那件引得这些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上台了。”林年回答。
“可执行部镇压后所有东西都会被我们收缴,到时候再慢慢找就是了。”万博倩说。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能等到那件神秘的交易品上架,到时候我就可以随便丢出个几十亿,几百亿的价格跟他们抬价玩,看这些刚才跟我抬价的自视甚高的家伙们从座位上跳脚起来,气得面部扭曲的样子应该还蛮有意思的。”男孩摇头。
这一席明目张胆搞人心态的话让他一旁的三个人都为之侧目,看向男孩的表情各有千秋,前两者都是挑眉不语,而后者则是一副死了爹妈或爹妈刚死,想尝试着拖着林年爹妈一起死的表情。
说着,第二十二件交易品被搬上台了...在搬运的途中这间交易品甚至没有盖上红绒布,林年瞥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之前的二十余件交易品里不少东西只是有着诡异和古怪的噱头,却没有实质上的价值罢了,想必这件应该也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万博倩也看见了交易师手中捧着的交易品,脸上有些诧异。
“活的。”楚子航说。
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瓶,约莫有三十厘米长,里面填满了胶质的白色营养液,在营养液中泡着一只黄绿色的巨型水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