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要吃什么呀?”
蔻儿笑吟吟问。 卫羌看了看卫丰。 卫丰忙道:“点了一份鱼丸锅子,说是能吃到七种鱼肉。”
卫羌登时想到了那日吃的锅子。 圆滚白胖的鱼丸,鲜美入味的汤汁,吃到口中又香又烫,吞入腹中暖暖的格外熨帖。 不知是不是吃得舒服的缘故,那晚他总算睡了个好觉,是亲手杀了朝花后再没有过的。 只可惜后来流言四起,不便总往宫外跑,就再没吃过。 卫羌一时被勾起了馋虫,再加了一两样小菜作罢。 骆笙立在大堂通往后厨的门帘后,从缝隙默默盯了一瞬,走进后厨。 秀月正用一口大锅煮鱼丸。 颜色不一的鱼丸在沸水中起起伏伏,调皮又讨喜。 “秀姑。”
骆笙喊了一声。 秀月看过来。 骆笙微笑:“太子来了,多用点心,务必让太子殿下吃得满意。”
秀月握着笊篱的手一紧,平静道:“姑娘放心就是。”
不多时,红豆把热气腾腾的鱼丸锅摆上了桌。 一股奇香飘到卫晗鼻端,他这才想起一件事:忘了点菜。 “石焱——”平淡的语调响起,带了一点尾音,落在石焱耳里却恍如惊雷,震得他肝颤。 “卑职在。”
“点菜。”
石焱没有挨骂,心中一阵庆幸,忙道:“主子,店里新推出了酸菜白肉锅,您要不要尝尝?”
“酸菜白肉锅?”
卫晗扬眉。 昨日来还没有这道菜。 石焱笑呵呵道:“是啊,这不是天越发冷了,东家说吃白肉不会感到油腻,所以可以推出来了。对了,主子,这道菜还是按着您以前送东家的菜谱研究出来的,这个时候吃特别香。”
盯着石焱嘴上的油光,卫晗淡淡问:“你吃过了?”
石焱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棘手,脸上笑意有些僵:“啊……就是试菜……您也知道的,一道新菜总得由几个人尝过味道反应一下问题才好端上桌,这是对食客们负责嘛。”
问题?秀姑做出来的菜当然没有问题。 可他要是不这么说,他就要摊上大问题了。 十月份了,养得又白又胖的大白该放血了,到时候他这养鹅人何去何从还难说呢。 “真的是按着那菜谱做的?”
“是啊,秀姑本来不会做这道菜。”
卫晗眼中流泻出丝丝笑意:“那就上两份吧。”
这样看来,他送的礼物骆姑娘还是能用上的。 等到飘着酸香的酸菜白肉锅端上桌,卫晗升起一丝明悟:送菜谱比送鲜花实在多了。 那一次的芙蓉花骆姑娘压根没收,后来的菊花勉强收下做成了菊花肉。 而菜谱不但痛快收下,还能时常翻看。 石焱立在一旁看着主子傻笑,默默翻了个白眼。 主子在想啥呢?莫不是觉得送菜谱靠谱? 呵呵,怎么不想想看菜谱的是秀姑,又不是骆姑娘。 赵尚书闻着香味走进来,一看先到的三人,眼睛就直了直。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太子、开阳王、平南王世子凑一起了? 呃,这么说也不准确,是太子与平南王世子一桌,开阳王独自一桌。 可人家开阳王一个人吃两个锅子,太子与平南王世子两个人吃一个锅子,这财力差距是不是有点大了? 自从成为有间酒肆的熟客,管着刑部的赵尚书对钱财这方面突然无师自通变得格外敏锐。 赵尚书向三人见过礼,找了个空桌坐下了。 请客肯定是没人请客了,还是自力更生吧。 “客官要吃什么?”
“是不是有新菜了?”
赵尚书说着这话,眼睛直往卫晗那里瞄。 “新出了酸菜白肉锅。”
“那就要一份酸菜白肉锅。”
赵尚书果断道。 虽然鱼丸锅子很适合他这个年纪的人吃,可有新菜必须要尝尝。 “好勒。”
红豆脆生生应一声,扭身去传菜。 赵尚书一眼瞥见走进来的钱尚书,忙道:“等等!”
红豆停下来,钱尚书也脚步一顿。 赵尚书笑呵呵邀请:“钱兄,咱们拼个桌。”
钱尚书胡子险些气歪了。 这个铁公鸡,说一声请客会死吗? 不过一瞧卫晗桌上的白肉锅,钱尚书忙应下来。 拼桌可以吃两种锅,就像上次他和老赵一起吃鱼丸锅、羊肉锅一样。 赵尚书豪气干云:“再来一份鱼丸锅子。”
陆陆续续有酒客闻香赶来。 每个人都忍不住多瞄两眼。 开阳王一个人吃两个锅子,赵、钱二位尚书吃两个锅子,太子与平南王世子吃一个锅子…… 莫非是那次太子请客,亏空有点大? 在众人隐晦的关注下,无论是卫羌还是卫丰,看一眼摆在眼前快要见底的鱼丸锅都有些不自在了。 卫丰皱眉吩咐蔻儿:“再上一份白肉锅,一份羊肉锅。”
柜台边,骆笙扬了扬唇角。 酸香的白肉锅与香辣的羊肉锅可比鱼丸锅更适合加料。 希望两兄弟能吃得开心。 这般想着,骆笙不由扫了窗边那道绯色身影一眼。 骆笙抿唇笑了。 还要感谢开阳王胃口好,带了个好头。 那人忽然抬眸看过来,举了举酒盅。 骆笙微怔,随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蔻儿跑到后厨传菜:“秀姑,太子那一桌再上一份白肉锅,一份羊肉锅。”
秀姑点头示意知道了,目光越过蔻儿,落在不知何时立在厨房门口的骆笙身上。 “多用点心。”
骆笙平静说了一句,转身出去。 秀月默默琢磨着骆笙的话。 多用点心。 这句话郡主刚才就说过一次,而这一次虽然一字不差,却在“多”上加重了语气。 秀月眸光微闪,面无表情搅拌了一下沸腾的汤锅。 酸菜白肉锅与香辣羊肉锅很快摆在卫羌二人面前。 两个锅子都味重,自然少不了烧酒来配。 许是酒菜太美味,许是大堂吃酒的气氛太好,一来二去,二人手边酒壶越来越多。 窦仁立在卫羌身后,几次欲言又止,可想一想这些日子太子的烦闷,还是忍住了。 “殿下。”
卫丰突然喊了一声。 卫羌用带着酒意的目光看着他。 “你今日怎么不去看看父王、母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