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郭长歌便向艾可陈述了自己的“车轮战之法”。艾可对郭长歌好像格外讨厌,听他说话时,竟都不正眼瞧他。但他却并不觉得郭长歌的“车轮战之法”取巧,竟欣然答应。不过他在去青云庄前,戴上了面具。也不知是不想让人记住他,还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向店小二问清了道路,六名将要挑战“天下第一”柯飞鹤的挑战者“出征”了!这些挑战者都很年轻,莫要说生死擂台,他们这辈子还未上过任何的擂台。生死擂台是不是真的要决生死?他们还能活着下台吗?想到这些问题,没有人的心里会不忐忑。其中数姬虎忐忑得厉害,他甚至已经有些发抖,背后的冷汗都已冒了出来……青云庄建在城外的一处山坡上,再往上,直到山顶是一大片林场,贩卖木材是青云庄赖以生存的营生。庄门上的匾额上写着“青云庄”三个大字。郭长歌上前打门。来开门的年轻家丁只将门开了一线,露出个头来,问道:“各位有何贵干?”
郭长歌开门见山道:“我们来打擂!”
那家丁二话不说,把门一把关上,把郭长歌一行晾到了门外。郭长歌一反平日不愿与人动手的常态,大声嚷道:“今天这擂台我上定了!”
他招呼众人与他越墙而入,进了院子,便大声嚷嚷,让柯飞鹤出来见他。柯飞鹤年轻时是个冷静克制的人,可如今年纪大了,反而成了个火爆脾气的老大爷。他长眉短髯,怒目圆睁,身穿白色粗麻短服,手里握着柄未上鞘的长剑。一见郭长歌等人,也不问他们何门何派,是什么来历,直接招呼他们随他而去。郭长歌一行和庄里的许多家丁,随着柯飞鹤穿过整个庄子,从后门而出,走过一条木桥,便是由多根立柱架起的擂台了。柯飞鹤老爷子飞身上台,呼了口长气,吹动了他白花花的胡子。只听他喝道:“谁第一个上?”
看他轻车熟路的模样,可想而知,已经有不少人曾来挑战过他了。其他人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出声。郭长歌也没多言,直接跳上擂台,说了句:“请赐教。”
柯飞鹤道:“你用什么武器?”
郭长歌道:“不用。”
柯飞鹤怒道:“现在就连你等小辈敢轻视于我!”
他话音未歇,身形已闪到郭长歌面前,左手将剑背到背后,右手两指闪电般戳向郭长歌双目。郭长歌交过手的人中,除了自己的师父,柯飞鹤的身法显然是最快的,可他的进击招式却是平平。郭长歌轻松化解了柯飞鹤那一指的劲力,心中在想,这柯飞鹤比起自己师父果然还是差了一截。可正当他打算回击,惊觉柯飞鹤竟又回到了原处!他正在想柯飞鹤方才的身法,一个不注意,柯飞鹤突然又已出现在他身侧,举剑刺来。鬼影剑法!郭长歌这才知道这“鬼影”二字的含义。他这才不敢托大,聚精会神,与柯飞鹤在擂台上游斗起来。几个回合斗将下来,郭长歌已窥探到了这鬼影剑法的奥妙,那便是施展这套剑法之人,在进攻之时,总能快速接近敌人,可当敌人想要回击之时,施展剑法之人却又能在瞬间出现在敌人触及不到的方位。也就是说,这鬼影剑法的精妙之处,不在剑法,而在身法。郭长歌想要出招,却是永远都抓不到目标。不过柯飞鹤的进攻招数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能伤到郭长歌。两人相斗,台下之人看去,只觉眼花缭乱,精彩纷呈。不知不觉中,两人已斗百余回合。僵持已久,郭长歌却还未想到破解这鬼影剑法的办法。日头慢慢升得高了,台下众人都已坐了下来。温晴知道郭长歌武功很强,却没想到他能强到如此境地。她本以为自己、成乐和郭长歌三人的武功应是不分伯仲。温晴甚至一度认为,成乐应该是三人中武功最强的。但自从前日见了郭长歌与靡正雄交手,显露了一手隔空驭剑的本事,她便突然回想起郭长歌与成乐交手之时,明明就是一幅游刃有余的轻松模样。郭长歌有如此武功!温晴忽然对他的“车轮战之法”有了些自信。郭长歌直到现在,虽然还是没有破解柯飞鹤的鬼影剑法的办法,却已有了战胜之法。这战胜之法,便是一个字——拖!两人交手时间长了,郭长歌逐渐发现,想是因为年老体衰之故,柯飞鹤的身法已越来越慢。这当然在郭长歌的意料之中,不然他也不会想起用这“车轮战之法”帮艾可实现心愿。只要拖下去,郭长歌必胜。不过他不想胜,也不能胜。他若胜了,柯飞鹤或许就会失去斗志,艾可也就不会有与他交手的机会。又过几百招,郭长歌觉察到柯飞鹤呼吸已变得十分粗重,身法也远不如之前灵动。他心想是时候败了,可如何败得不着痕迹,却又是一个难题。温晴坐在台下,一边观战,一边回想他们一行人与艾可相遇之后发生的所有大小诸事。回想艾可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神情。艾可与柯飞鹤是什么关系,温晴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她的注意力被坐在她不远处的一个家丁所吸引。其实,她老早便注意到了这个人,这个人与其他家丁不同,与任何人都不同——他带着一个灰帽,满脸满颈都是疮疤,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全身皆是那般模样。那伤疮看起来似乎是烫伤,密密麻麻的,已辨不出他未受伤前的面目,甚至从这张脸上,你都没法判断出他的年纪。这样一个人,任谁都不会想要靠近,尤其是女人,天性爱美丽事物的女人,绝对不会想要靠近面目那样狰狞可怖的一个男人。温晴也是女人,她也爱美,爱一切美丽的事物,但她又不是普通的女人,人外貌的丑美对她来说没有太多差别,她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心。很多人都会以为自己很看重心灵之美,不过这些人中很大的一部分都只会在被丑恶的心灵伤害之后,才会短暂的意识到心灵之美的珍贵。温晴不是那样的人,她已走到那人身边,打了个招呼,询问他名姓。她的语气和态度,与对一个正常人说话之时没有半点区别。那人瞥她一眼,嘴里咿咿呀呀,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原来是个哑巴,温晴实在想象不到这个可怜的人儿究竟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事情。那人拍了拍他旁边的一个年轻家丁,向着他一顿比划。那家丁点点头,看向温晴,道:“这位是我们青云庄的石管家。”
哑巴竟然做了管家!?温晴稍微有些吃惊,道:“石管家,我有些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石管家又向那家丁比划几下。那家丁道:“您说。”
温晴道:“今日我们前来挑战柯老前辈,为何会被拒之门外?”
那家丁没等石管家比划,直接说道:“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明日会有历害人物前来与我家老爷比武,而我家老爷身上还有伤,今日实在不宜动武。庄里的家丁虽不多,但每个都对老爷忠心耿耿,实在不愿老爷在这大敌当前之际,再耗费精力。”
温晴道:“柯老前辈难道没有弟子可以替他守擂吗?”
那家丁道:“据我所知,老爷从未收过徒弟。”
石管家突然向家丁打了几下手势,那家丁看完对温情说道:“我们石管家说,以老爷的脾气,就算有徒弟,也绝不会让徒弟替他守擂的。”
温晴道:“柯老爷子这身绝世武功,难道就没有传人吗?”
那家丁道:“老爷有时会教给我们几手功夫,不过我们都是些庸才,学来学去也没什么长进。”
温晴问道:“柯前辈也没有子嗣吗?”
那家丁道:“听说老爷有个儿子,不过在我进庄之前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我就不知道了。”
石管家突然向那家丁打起手势来,那家丁看了点点头,向温晴说道:“老爷有一个……”曲思扬突然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家丁的话。温晴循声回头看时,正看见艾可握拳在胸口,显得十分激动。不过那激动之态也只维持了一瞬,便消散无踪。再看台上时,只见郭长歌左臂衣袖破了,鲜血淋漓。想是已中了柯飞鹤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