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这才想起,婉如像曲思扬一样,曾把柯小艾当做过男子,可此时既已知道了真相,又何来的“着魔”一说,说什么“以身相许”更是匪夷所思。只见婉如涨红了脸,嗔道:“你别胡说,她……她也是女子。”
婉若笑道:“我的好姐姐,你还知道她是女子呀。”
婉如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毕竟她曾与柯小艾的共浴,柯小艾是女子,那是确定无疑的,想起那时浴场中水气氤氲,朦朦胧胧中看到的柯小艾确是女子的“证据”,不由得脸更红了。婉若幽幽轻叹一声,道:“那位柯姑娘着男装时,端的是俊逸非凡,姐姐你会爱上她也没什么奇怪。而且姐姐你爱之深切,直到现在知道她是女子,竟还是念念不忘。看你日夜想她想得都脱了相,实在让人心疼。”
婉如举起锅铲,作势要打,道:“你再胡说,看我不打你!”
锅铲已打到婉若头顶,却是没什么力气,婉若菜刀在手里一转,用刀背相格,笑道:“你越是打我,越说明我说的对了。”
婉如气得手里锅铲胡乱挥打,可每一挥却都被婉若轻松挡下。婉若道:“你若再打,可就来不及了。”
婉如手上不停,嘴里问道:“什么来不及了。”
婉若道:“来不及起锅了。”
婉如终于停手,鼻子一嗅,皱眉道:“我的菜!”
慌忙奔进厨房,接着果然隐隐有一股子糊味飘出。幸甚还不是太迟,那道蘑菇煨鸡上桌时,倒是还堪下咽。婉如多煮了几碗白米,成乐、温晴和百生也一同上桌用饭。虽说婉如方才问询郭长歌和曲思扬下落,是为问柯小艾的下落做引,但在席间,温晴还是向婉如、婉若姐妹说起了郭长歌等人的去向。曲思扬要回洛城探望父母时,姬虎担心她安危,遂决定与她同去,跟了上去。自经顾清一事,曲思扬对姬虎已大为改观,也不拒与他同行。温晴本想在回庄途中行得慢些,等他们赶上,但成乐心中有事,又担心赶不及在郭长歌、萧不若等人之前回到山庄,是以归心似箭。温晴见他情绪低落,便不忍拂逆其意,一行人日夜兼程,不到七日便至。经山口镇时,姬广龙带同仅存的十余个兄弟,拜别而去,回了黑龙寨。白独耳、郭长歌和柯小艾三代师徒去向不明,至于何时会来玉汝山庄也是未知,但温晴、成乐和百生三人却都很清楚,他们或早或晚,一定会来!婉如听柯小艾随郭长歌而去,并不在庄中,大感失望,闷闷不乐,一碗饭只下了一半,便扔下了筷子。温晴见她如此,心中叹道:“小艾好着男装、扮男相的习惯,可是得改改了。”
她转而向婉若问起她们姐妹俩怎么会来的玉汝山庄。婉若将重荆忽然出现凌风岛上,邀请龙川来玉汝山庄做客一事说了。温晴奇道:“重叔他是何时去的凌风岛?”
婉若道:“就在你们离岛后不久。”
温晴一怔,心中暗想:“怎会那般巧,难道重叔他一直在跟踪我们,只有如此,他才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成乐双眉紧皱,道:“龙川……龙前辈他因着郭愠朗一事深恨家父,许多年前离开了山庄,这时又怎会回来。”
不禁推想:“难道他企图对父亲不利?”
婉若道:“那位重先生去邀请师父时,师父确实对他抱有很大敌意,而师父之所以会决定前来,是因那位重先生说,龙奇也来了玉汝山庄。”
百生忽然道:“原来那晚是重先生带走了龙奇。”
温晴心道:“重叔带走龙奇,看来是为了引龙川来庄,可是引龙川来庄,却又有何目的?”
成乐问道:“龙前辈已杀了龙奇?”
婉若摇头道:“想必还没有,否则我们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
成乐道:“可按说你们已来这里多时,龙奇既在此处,龙前辈怎么会放过他?”
婉若摇了摇头,她自己也思索不透,不过有时也会胡乱猜度,觉得师父迟迟不杀龙奇,或是因他还顾念着兄弟手足之情,又想如若是自己的姐姐婉如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自己能不能痛下杀手?心中立时便有答案,莫说以婉如为人,绝不会做出什么难以饶恕之错事,就算做了,自己也绝不忍加一指于其身。想自己是如此,师父恐怕也不会有何不同。成乐又问:“龙前辈人在何处?”
婉若道:“师父与我们同住在拾愿堂,这时恰巧不在,或许晚饭时分他便会回来。”
用过饭后,为了赶路而多日未曾安睡的拾愿堂三人各自回房歇息。百生武功不强,身子也弱,连日跟着群练武之人赶路,实是舟车劳顿,回房躺在床上,困不可当,方才阖上眼,便立时入睡了。不过这一觉睡得并不十分舒坦,迷迷糊糊中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自己向来最为讨厌的兄长百千琛也出现在了梦中,用他惯常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语气,说了许多令百生抓狂的言辞。这些梦之后,百生又遭梦魇缠身,意识已复,身体却不得动弹,惊惧之下拼命挣扎,身子蓦地颤动,可竟并未立醒,又入梦中,如此反复两次,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那梦魇倒也似乎是在梦中发生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百生忽然惊叫一声,身子猛地弹起,坐在床上,满头冷汗,气喘不止,回思方才终于把他彻底惊醒的最后一梦,心有余悸。他见窗纸昏黄,鞋也不及穿好,便下床出门,果然夕阳西下,已是傍晚。他奔到前厅,见众人都在,龙川也已回来,正坐着交谈。温晴见百生怔怔站着默然不语,神色也大异平常,问道:“百公子,出了什么事吗?”
百生道:“曲姑娘有危险!”
温晴一惊,立时起身,皱眉问道:“她怎么了?”
随即便想有些不对,转口问道:“你怎知她有危险?”
百生道:“她在梦里与我说话了。”
温晴松了口气,又坐了下去,心道:“原来只是个梦。”
原想置之不理,可见百生面色严肃,便问他:“思扬她说了什么?”
百生眸中闪过了一抹恐惧之色,道:“她说,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