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成峙滔显露真本事,在武林中已算得上一流的高手,不禁有些奇怪在乾坤庄黑袍人入侵时他为何表现得那般笨拙,就像丝毫不会武功一样。有黑袍人向他攻去,还是郭长歌为他解围,是因为他知道那些黑袍人不会要他的命,还是他本就存着想要以死来解脱的心?现在的情况看来,他显然是不想死的,他已拼尽了全力。反倒是郭愠朗……郭长歌敏锐地察觉到,他每每在制敌的关键招式上放松。难道他不想结束得太快?就像猫抓到老鼠,除非饿极,一定不会一口就吃掉,而是先要将其玩弄一番。可郭愠朗此时的神情之中,又看不出半分愉悦来,分明还有些忧虑。郭长歌不解这忧虑从何而来,他在顾虑什么?郭愠朗不断追击,成峙滔尽力躲避,良久良久,两人的身影快速移动,成乐的视线紧紧跟随。忽然他的眼睛瞪了起来,双眉紧皱,因为成峙滔终于中了郭愠朗一脚,踢在腰侧。成峙滔神情痛苦,下意识护住伤处,气息又乱了,剩下一只手也难以抵挡郭愠朗狂风暴雨般的踢击。连环三脚正中胸膛,成峙滔向后倒了下去,倒在水流湍急的河边,近处便是那条瀑布,水声极巨。郭愠朗又一脚踏上他胸膛,见状,成乐发狂般向他们奔去。“结束了。”
淡淡说了一句后,郭长歌跟上成乐,不是要阻拦,而是要保护他。**“不会分开么……”“温晴很爱乐儿,你应该也看得出来。”
“我真不知道晴儿喜欢你家那小子什么。”
“你家那小子又喜欢曲思扬什么呢?”
“至少那姑娘还算漂亮。”
“我家的小子难道不俊吗?”
“可他就是个小屁孩。”
“是啊,小屁孩,不算太聪明,也很不成熟,为人单纯,心思简单,很容易就能被看穿,但他待人真诚啊。温晴从小遇到的人和事都很复杂,她的聪慧让她更把人和事往复杂了去想,我想她早已厌倦了,所以她渴望遇见简单的事,简单的人,简单的关系,这就是乐儿能给她的。”
“可如果你死了,事情就复杂了,晴儿便会和你儿子一起逃避,一起离开长歌,是么?”
“或许吧。”
“所以死的人不能是你?”
“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只希望你能尽全力。”
“那结果将毫无悬念。”
“你尽全力的话自然没有悬念,但我觉得你定然会对我手下留情的。”
“是么?”
“并不是因为那些后辈,这场决斗本该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会手下留情,是因为你自己在抗拒着杀我,也因为……”“闭嘴吧,那一套歪理长歌已和我说过了。你真觉得我杀了你之后,就能放下一切吗?”
“你怎么想?”
“我觉得很荒谬……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想让我放下什么,对你的恨吗?哼,我是恨你,但你也没那么重要,你死了也好,活着也罢,我根本不在乎。我唯一想对你做的,是用幻心术改变记忆。”
“唉——,这就是这件事麻烦的地方,在不在乎,得到时候才能知道,但那时我已什么都不可能知道了。”
“哼。”
“到时你若真的赢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要说我真正放不下的,只有我的事业和我的孩子。我大概会隐居一段时间,等待长歌能理解我,接受我的那一天,然后我们父子会一起实现我们的理想。”
“呵,真是美好的心愿……”**郭愠朗的脚还重重踩着成峙滔,让他无法起身。成乐已奔近,出招,但被郭愠朗侧身轻松躲过。然后郭愠朗单脚踩在成峙滔身上,另一只脚踢出,将成乐踢得向后倒去,倒下的同时,他听见父亲因承受郭愠朗全身的重量而发出的痛苦的呼声。成乐没有倒下,郭长歌及时扶住了他。他站稳后立时又想攻上去解救父亲,可郭长歌又拉住了他,同时郭愠朗道:“你过来我就杀了他!”
成乐一惊,忙道:“不要!”
郭愠朗道:“那就不要轻举妄动,凭你谁都救不了的,你再怎么拼命也是徒劳。”
成乐瞪着他,道:“你就算连我一起杀了,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看着。”
郭愠朗问:“看什么?”
成乐声音有些颤抖地道:“看……看着你杀我父亲。”
郭愠朗冷笑一声道:“我若要杀他,他早已死了。”
成乐怔了怔,道:“你……你不杀他?”
郭愠朗看向郭长歌,“长歌,我不能杀他。”
郭长歌没有回应,他看了眼成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郭愠朗又道:“我们需要晴儿,如果我杀了他……”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突然倒了下去,是成峙滔抱住他的腿将他摔倒的,在郭长歌和成乐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扭作一团。成乐又迈步想去帮他父亲,可他刚走了两步,就看见父亲抱着郭愠朗向一旁滚去。一旁就是河,湍急的河。他们掉下去,被水流冲向瀑布,等成乐和郭长歌奔到河边时,已不见他们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