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的熄灭虽引发了些许骚动,但也只有一会。
守卫们查看了周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又各自回到了原位。
而安珞亦是借着那骚动的功夫,如猫般灵巧地从树上窜上了最近的屋顶,两人于屋檐后斜的阴影中会合。
待到骚动平息,安珞便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屋子,示意闵景迟跟上。
也无需再探究什么别的,她已经听出了此屋中的“不同寻常”。
闵景迟看着安珞指向的那屋,本还略有些奇怪。
毕竟这处院中虽守卫严密,可偏那屋子周围无守卫靠近,倒是方便了他们两人。
可待到上了那屋的屋顶,闵景迟也隐约听到脚下屋中,传来了些许声响。
他微愣了一愣,还不等确认自己心中猜想,就见安珞已经俯下身去,掀开了屋顶的一片瓦。
“!!?”闵景迟。
闵景迟一惊,下意识便要伸出手便要去遮安珞的眼——
安珞稳稳握住了闵景迟的手腕。
“……?”安珞。
瓦片移开后的小洞中,飘出屋内一阵似哭似笑、带着喘息的声响。
安珞于那声音中转头与闵景迟对视,疑惑地微微挑了挑眉。
闵景迟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般贸然触碰安珞也是不妥,面上一阵红来一阵黑,目光却不由得落在了自己被安珞握住的手腕。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安珞掌心的温度,如同燃起的火苗,正顺着那接触之处传遍全身,将他烧得滚烫。
好在今晚月色不亮,黑夜还能将他的心动与情愫隐藏……
嘶,这人,上次不是看过了?他没心悸啊!怎的这会儿又犯毛病了?
安珞亦是疑惑地望向自己手中、闵景迟的手腕。
她此时的姿势虽不是把脉,可耳边砰砰的响声、掌心跳动的脉搏都在叫嚣,身边之人此时,有颗跳动异常的心脏。
……要不下次还是再给这昭王仔细检查检查吧,别上辈子还能跟闵景耀斗个半斤八两,这辈子来个莫名心悸而亡。
安珞将此事记在心中,这才放开了闵景迟的手,接着便在闵景迟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中,再次向屋中望去。
见安珞如此,闵景迟也是无法,只能跟着向下望。
看清屋中景象,安珞目光一凝。
屋中不出所料,是两条纠缠的身影,有着床纱的遮掩,虽看得不至于多真切,但安珞还是注意到,床上那女子是被锁着的。
她的手腕上,一条拇指粗的铁链,连接着床头木桩。
闵景迟亦是看清了屋内景象,他目光微沉,看向安珞,无声地张了张口。
安珞看出,闵景迟说的是——“李四郎。”
屋内的女子,十有八九是失踪女子中的一员,只是不知是不是张家小姐。
而那男子,正是安珞春日宴上见过的,李家四郎。
这李家,将太清观掳掠去的女子囚在府中,难道当真是为了做这禽兽之行?
安珞目中含怒,心头火起,行动上却越发冷静谨慎,从怀中摸出了火折子和一块香,示意闵景迟闭气后,便将那香燃起,顺着那方小洞扔了下去。
那香是她今日下午特制的,既轻又小,燃之无光无味,其中混合了迷药。
香扔下去后,安珞便将瓦片复位,静等了一会。
那迷药生效得很快,不过几息之后,屋内的声音便渐渐微弱了下来。
确认屋中之人已经熟睡,安珞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示意闵景迟学着她,将其涂抹在鼻下人中处。
待到闵景迟也涂抹好,她亦是无声道:“我们下去。”
近处没有守卫,两人便大摇大摆地从屋顶翻下,从后窗处进了屋中。
进入屋中后,安珞先去熄了迷香,清理干净痕迹,接着便与闵景迟一同看向了床帐。
两人对视了一眼,安珞便上前一步要去掀那床帐。
闵景迟慌忙一大步拦住了她,顿了顿,改为自己上前。
然而上前后,却也不是直接去掀那床帐,反是一闪身自己钻进了帐中。
安珞微怔,只觉帐中一花,下一息,闵景迟再掀开床帐时,就见床上二人身上,已是盖上了被。
“……”安珞。
她虽然对看这种真人宫图没什么嗜好,但还是对闵景迟这奇怪的坚持感到莫名。
不过有了这被子的遮掩也好,毕竟她自己看宫图没什么所谓是一回事,可若是与闵景迟一起看……她也怕闵景迟尴尬。
安珞的目光只在李四郎身上扫了一眼,便继而落在了那女子身上。
女子的面容,正与她昨日在京兆府看到的画像重合。
“……是她吗?”安珞看向闵景迟,无声问道。
“是。”闵景迟点了点头。
这女子正是她们寻找的失踪之人,张家小姐。
确认了女子身份,安珞复又仔细端详。
只见张家小姐面容憔悴,眼角还有泪痕。
她身上亦是有伤,只看其露在外面的肩颈处,都能看到大片的青紫,显然是遭过了毒打。
而伤得最重之处,还是她的手臂——
六七道伤口横呈着排列其上,每道都有手指长短,观其愈合程度的不同,似乎这每次伤的时间还是有规律的,每隔一段时间便是一道。
安珞皱眉抿唇,上前一步仔细查看着那些伤口,那最新的一道,看起来只在不久之前。
闵景迟不懂医术,便安静地望着安珞,他亦注意到,安珞在看到那伤口时面色沉沉,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便以两指搭上了张家小姐的手腕。八壹中文網
安珞摸着手下之脉,眉头越皱越紧。
从脉象看,这张家小姐可不仅仅是这些身上这些看得见的伤处,她体内……还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