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懒汉其实一开始刚进城市的时候，也是充满了干劲的。
跟着带他来城里的那个老乡，王懒汉找了个饭店服务生的工作，每天端菜洗盘子。虽然每个月才一千块钱的工资，人家城里人根本不把一千块钱当回事，不过比起农村里的收入来，一个月一千块可真的是很高了。
再加上，他什么环境没经历过啊，跟七八个汉子合租了个小破屋子也不觉得挤，就那么赶下来了。
可以说得上是踌躇满志。
可时间一长吧，王懒汉的懒病就又翻了，工作没有开始那么起劲了。
再加上他原本就好赌又爱喝酒，在饭店里结识了几个同样好吃懒做，爱吃喝嫖赌的小伙子，就渐渐被带偏了。
到后来，因为懒了，做事不得劲了，就又被饭店辞退了。
还欠了一大屁股债。有时候靠赌能赢点小钱，把债给还了，但更多的时候是欠钱的。
杨杰刚才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因为赌钱又输了欠了一百块被小混混们围殴的。
“……”杨杰听完他的话，有些无言以对。
果然，王懒汉还是他认识的王懒汉。
“那你之前老给你娘带的信和钱又是怎么回事？都这模样了还不回村子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今天要是我遇不到你你可能迟早有一天就死在外面了你知不知道啊？”
越说越有些来气，杨杰干脆把三轮车停了下来，怕自己一个激动就撞上了什么。
那事情可就大了，他有玉瓶神水，出个车祸可能都没啥事，但王懒汉就不一定了。本来就被打成了那个鬼样子，再加上常年酗酒和不运动，那体质真的是很差了，出个事自己可就是不小心杀了个人啊。而且撞上城里的东西，自己怕是还得赔钱哩。
心里更是不懂了，明明十几岁还能天天跟别人打架的人现在怎么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杨杰提到王懒汉带的钱和信的事，王懒汉瞬间更羞愧了。
“……钱一开始在城里赚了点攒了点是有寄过的，但是后来……就寄不起了。至于信，我哪好意思在信里说我在城里已经没钱了每天都睡公园长椅啊，那多丢脸啊……而且，我娘要知道了我的真实情况，准得伤心。这么多年，我就没做过什么让他开心的事。”王懒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带了一丝苦涩。
杨杰皱了皱眉，“那你就不怕你哪天死在外面了她知道得有多伤心？你就不怕她有一天知道了真相该有多伤心？”
联想到杨老头和王翠花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杨杰心里又对王懒汉不满了不少。
也不怪杨杰生气，他本来就孝顺，现在突然见到王懒汉这样对自己现在独居的老娘，差点没忍住自己把王懒汉给动手打了一顿。
王懒汉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道理他都懂，但他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城里找到机遇，从而出人头地的。他之前一直是这样认为了。
直到今晚被小混混们群殴的时候、杨杰出现的时候才突然产生一丝惧怕，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死了城市里，连村子都回不去。
但这样他就更不好意思对杨杰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杨杰回头看他这个样子，直叹恨铁不成钢。
掏出之前从常县长家出来时候顺手在城里买的那种一小根一小根的烟，又掏出了个一起买的火机，学着电视里男主角烦恼时候就抽烟的样子，点燃了烟，想要学着吞云吐雾泄泄自己对王懒汉的恨铁不成钢。
但没滋没味地砸吧了没几口，一不注意将烟气倒吸了回去，瞬间就被呛得“哐哐”咳嗽了起来。
一连咳了好声，杨杰才停了下来。把才抽了几口的烟往地上一扔：“这城里的烟真难抽。”
杨杰十五六岁叛逆的时候，也偷偷抽过几次杨老头的旱烟，也没被呛那么难受。虽然几次过后杨杰偷抽烟就被杨老头发现了，还联合王翠花两人将杨杰给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杨杰就再也没偷抽过旱烟了。
王懒汉本来还沉浸在自责愧疚和后悔中，听见他的动静，一下子没忍住，差点直接给笑出了声了。
“没抽过这城里的洋烟吧小子，给我一根，你自己再点一根，我教你抽，保准你尝到这城里洋烟的滋味。”
杨杰将信将疑地给了王懒汉一根烟，自己又重新再点了一根。
然后按照王懒汉说的话，试着吸了几口，才发现这滋味还真不错。
一下子，两人距离倒是近了很多。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王懒汉帮杨杰打跑了史科亮、两人关系还很好的时候。
蹲在三轮车上，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抽完了烟。
看了看杨杰，王懒汉心里瞬间感慨万分。
杨杰又何尝不是，看了看现在在自己面前有些无措的王懒汉，心里的火气也随着那根烟消得差不多了。不免感叹了下他总算知道电影电视剧里的主角们为什么有事没事就来根烟了。
这城里的洋烟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也像是忘了自己之前还在说这城里的洋烟难抽了。
“你真那么想挣大钱？”
“想啊，怎么不想。”要不是因为想挣大钱，王懒汉就不会来城里了，更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我想挣大钱孝顺孝顺我娘。她一直一个人拉扯我，把我拉扯那么大，我还一直娶不到媳妇，我心里其实一直挺过意不去的。”
杨杰靠过去勾了勾王懒汉的肩：“那干脆你跟着我混吧，我刚好缺个助手。”如果王懒汉能够帮自己一把的话，自己确实会轻松很多。
关键是王懒汉这个人，心眼不坏，为人其实挺孝顺的，帮过自己跟自己也有点兄弟情谊在。
杨杰一直想要帮助村子里富起来、帮村民们过上好生活，也没道理不带上王懒汉啊。
先从王懒汉带起来也不错。
王懒汉确实不信：“你？”
王懒汉来县城里之前，杨杰还并没有捡到玉瓶神水，所以来县城之后的王懒汉并不知道杨杰家种出了那么神奇的麦子和西瓜并且已经在开始挣钱了。对杨杰家的印象还停留在村子里最穷的几家之一，所以杨杰这么一说，王懒汉心里第一个反应是不信的。
在王懒汉看来，杨杰家自己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杨杰神秘一笑：“你还别不信，我可是有赚钱法宝的。”
“什么法宝？”王懒汉好奇地追问。
又想起来杨杰抽的那烟，在城里来说可算不算便宜，四十五一毛呢。难道杨杰真的赚到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