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双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小落,这样不管真的没事吗?”
离开的时候,李大嘴因为想要展示结果却意外发现自己“武功尽废”!一下子又变成了普通人,在随后赶来的燕小六面前,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无双之所以会担心,也是因为她瞧着李大嘴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包括她师兄在内,其他人居然开始了各种调侃挖苦,这让初来乍到的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月落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因为他知道祝无双就是又爱心泛滥了。客栈里的诸位已经算是相处了两年多了。这样的生相处方式其实更是他们之间的一种家人之间的相处,他们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让李大嘴长点儿记性。顺便发泄一下这两天被李大嘴唬住的从心。 月落无所谓道:“放心吧,他们就是闹着玩,咱们快着点,下午回来还能赶上大嘴师父出场呢。”
祝无双一脸疑惑:“大嘴师父?”
“呃,你想啊,大嘴突然这样肯定要去找他师父解疑呀。”
月落很是理所当然的解释道,有些心虚,一不小心又差点说漏嘴,好在无双和其他人不一样,并没有打算深究缘故。 很快,马车便到了左家庄,甚至还顺路路过了晓明家,门口有一个没见过的老头子在清扫,大门上的牌匾不知何时也已经换掉了,连同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也换了个新的。 只是感慨一下,二人便拐进另一条巷道到达了目的地,孙宅。 今日做东的是武当派无尘道长,陪场的便是先前自己的珠石买家之一的孙氏。 如此看来,老孙似乎还是那个道长的师弟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留在七侠镇。 “哎呀呀,想不到月少侠居然这么早就到了。”
月落与无双刚刚下车,便瞧见了门口出来一人,正是那当初的财主之一,孙掌柜。 “孙掌柜?真是失礼了,居然还烦扰了您亲自来,小子真是罪过大了。”
月落吃惊是真的,自己确实没想到居然会被这么正式的接待,自己就算扯过一张大虎皮,但自己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孙掌柜怎么说也是当铺掌柜,十八里铺的那家最大的杏花楼便是孙掌柜的产业,别误会,杏花楼不是酒楼,也不是娱乐场所,就是一家挂着御医世家的药铺,主要面对的都是富商和江湖侠客,因此和致力于造福百姓的薛神医并没有产生竞争。 “月少侠客气了,无碍的,我反正正好要出去一趟,月少侠此刻前来,倒是让我无需担心家里的仆从失礼冲撞,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哈哈哈。”
孙掌柜先是一愣,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笑道:“我师兄正在后边打坐,月少侠可以直接过去。”
“哦?哈哈好好好,那个什么,那我就不打扰孙掌柜忙了,咱们,回见?”
“回见。”
待孙掌柜上了外间的一辆马车扬尘而去,月落这才呼了口气。 “噗嗤!”
见月落如此窘迫的模样,无双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嘛?”
话虽如此,月落说完自己也是忍不住尴尬的笑了笑,确实挺好笑的。自己太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人家孙掌柜显然是准备出门,居然被自己当成了迎宾客,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谦虚了起来,不过人家孙掌柜到底没有说破,假装确实是如此,算是替他护住了面子。 收拾了一下情绪,二人进了门,在一个主动上前的丫鬟打扮的妹子的领路下,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处院子。 领路至此,丫鬟止步告辞,说里面都是老爷的贵客,她们是不允许擅自进去的。 带着疑惑,月落和无双推门进去,绕过巨大的石墙屏风,入眼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占地百余平方的方形木台子,两个道骨仙风的道人打扮盘坐其上两侧。 正对着月落的是那个见过面的武当派无尘道长,另一人因为背对着,只看见一个长发背影,连男女都瞧不见,毕竟出了李大嘴那种食神同款发型之外,他还没见过谁的头发比自己这个外来户短的。 台子只有差不多膝盖,两人身边都有个棋篓,是不是身手一探,便有一枚棋子飞出来落在棋盘上,月落不禁遐想若是这二位也能腾空的话,那就更像高人了。 在一旁的亭子里,还安坐了六七个很年轻的男女,仔细一撇的打量了一下,正是武当派的那几个后辈,和出乎意料出现在这里的峨眉派众人,毕竟那独特的服装和系着面巾的清冷女子,可不就是那个见过三面的好像叫什么静怡的峨眉大师姐,对面坐的是另一个年轻男子,二人面前亦是有个棋盘。 月落忍不住暗自悱恻,除了没有猪脚氏起冲突意外认识高冷女王,然后暖男一枚获芳心的经典桥段之外,月落还是觉得这蛮有……嗯,啥也没有,是咸鱼日子不舒服了?还是无双不香了?咋尽想些有的没的。就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峨眉派的也在这里难道她们都没有回去的吗? 那如此看来,巨大棋盘上的那另一个人应该就是之前小贝接任时峨眉派领头的灭绝师太,哦不,静性师太了吧。 亭子里的那群小年轻自然也是看见了月落二人进来,忍不住好奇打量了一番自家掌门的客人,前几日只是匆匆一见。 花不弃抬眼,目光却未停留在月落身上,而是他身后颇为亲密的跟随的那名女子,虽然衣服变了,但还是认了出来,一个人做没做过恶事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何况是她们清修之门,她在葵花派出现过,当时似乎是个丫鬟身份,看着有种被胁迫感,打起来的时候被前面的男的拉着逃离了现场,因此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莫看她是峨眉派第一大师姐,平日里的严肃维持着大师姐的形象,为了保证峨眉派的武风纯洁,她也曾奉师命收缴过底下女弟子们的一些情情爱爱的话本故事啥的,所以,已经忍不住脑补出了一出女子被黑道葵花派所掳,痴情男为救妻子不远万里救人的爱情戏码,回过神来,暗羞出家人岂可胡思乱想,罪过…… “好了好了,月小友已经到了,今日这局到此为止吧,来日再战。”
无尘道长一挥手,将棋盘上的所持白字尽数收回重新置于棋盒,不待师太开口,便跳下棋盘,上前打起招呼。 早已见识过无尘的无赖的师太也懒得理会,今日有晚辈在,给这个老朋友留点面子,同意挥手收了棋子下了场。 待进入了亭子,月落率先作揖,开口道:“见过无尘道长,灭绝……静性师太,打搅了二位下棋,晚辈实在抱歉。”
尴尬一笑,差点就叫错人了。 “小友无需客气,下棋不过消遣,何谈兴致。”
无尘欢喜上前,捻了捻须,老神在在的坐下说道。 静性师太也是听出了那声灭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有太在意,瞧着无尘的神色,还是忍不住说道:“月少侠正好出现替他搅和了输局,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真心怪你呢。”
咦?自己之前是不是想过给他留点面子?嗯,应该没有,就只是想想而已。 被无情揭穿的无尘尴尬一笑,伸手准备倒茶缓解一下气氛。 “唉,放着我来!”
无双忍不住开口,伸手接过茶壶替二人倒茶。 祝无双的突然主动热情直接唬住了一众人,月落习以为常,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让无双觉得尴尬,而无双确实有些如此,习惯成自然了,心想不知道会不会冲撞了在场的两位前辈从而影响了月落。花不弃也是忍不住想到,这姑娘怎么看都是大家闺秀,居然被迫害的伺候成了习惯,真让人心疼。 在短暂的冷场之后,无尘道长率先开口,笑道:“这位姑娘太客气了,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祝无双,见过两位前辈,刚才有些冒失,还请无尘前辈和静性前辈不要见怪。”
祝无双下意识擦了一下手然后抱拳作揖,以前见几位长老的时候可比眼前这二位冷酷的多,所以现在倒也没有太过紧张。 无尘道长并未摆出什么掌门架子,生怕吓到人家小姑娘,轻声和善的说道:“祝姑娘人美声美,又是这般贤惠,月小友好福气啊。”
“哈哈哈,道长过奖了。”
月落笑呵呵的谦虚了起来,解释?不存在的,越解释越乱,不如就这么误会着,挺好,嘻嘻嘻。 看着偷笑的月落,无双有些恼羞的瞪了一眼,可在他人看来却和害羞无疑。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玉堂,我的弟子,那个是静性师妹的弟子静怡。你们都是年轻人,多交流交流。”
无尘介绍完自己的弟子还捎上了峨眉派一起,静性师太只撇了一眼,没有说话。 “见过玉堂师兄,静怡师姐,二位气质非凡,当有人中龙凤之姿貌。”
月落一番商业恭维,还好刹车快,要不然就连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都要说出来了,这要是当场撮合,相信自己怕是要躺着出去了。 “哪里哪里,月师弟也是相貌堂堂,那日那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自我介绍可是让人耳目一新,记忆尤深啊。”
一旁那个面目俊郎清秀的男子起身抱拳,那份洒脱气质倒不愧是掌门弟子。 月落尴尬回礼,那天的自我介绍纯属意外,属于中二病犯了。 “哪里的话,玉堂师兄的名字诗词里也是有的,‘竹簟暑风招我老,玉堂花蕊为谁春。’好名字啊。”
月落秀了一波自己贫乏的唐诗三百首存库,别问为啥记得,问就是考过也被罚抄过,至于诗句意思是啥,重要吗?无所谓了。 方玉堂猝不及防之下,这波赞美很是直白,倒是真心有些让人难为情,和以前那些夸自己武功高强,出神入化的,恨不得将以文风之交的月落引为知己。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就莫要互相恭维了,没瞧见其他人都等着呢。”
无尘拉回预备绕道过去月落身边的弟子,心想又不是没被人夸过,怎么今天这么不矜持。 瞧着笑谑的众人,知道自己不小心吹过头了,有谄媚讨好的嫌疑。也是急忙收住表情,回了一旁的师姐一礼。人家先前见自己那般都没肯开口,估计是怕自己再一番恭维。 那怎么可能呢,在一个女孩面前夸另一个,简直和作死无异,场面话点到为止。 “其实今日请小友前来一聚,是想打听一个人。”
月落好奇问道:“谁?”
月落心中计算,心想应该是探听郭芙蓉无疑了,至于原因很简单,那天郭芙蓉出场镇住了各派人氏,郭巨侠更是参与了清剿一些江湖门派,自己已然不算一无所知的小白,早已听闻过了庙堂与江湖的纠葛,心里一清二楚的很,在国家力量面前,一切草莽尽为虚无,更何况是封建王朝之下,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国土上有可以威胁到自己统治。 他们对郭芙蓉的忍让还不是因为郭巨侠,对其的尊重一方面是他的侠义和武功,恐怕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无法让人忽略的刑部尚书官身份。 “能勤道人。”
“我不……是很清楚啊。”
月落险些脱口而出一句我不认识,所幸嘴上刹车够快,还好前几天因为无尘道长的缘故让自己重新触发了两年前的那个谎言,重新温习了一番,并修补了一些漏洞,这才能很快想起来当初那个胡编乱造的名字。 就是月落有些不明白,一个自己随口编的道人而已,他所体现的价值似乎也就仅仅是提供了一串刻有道藏的道珠。 自己回去特地查过,道藏是道家经典的总集名称,这也是那个珠子能够突然备受关注的缘由吧,而这些都是月落的猜测,具体如何,还得静观其变,心里有些毛毛的,可千万别说露馅了呀,自己可没有钱夫人那么牛,还能扛得住武林绝学的威力。 无尘忆起往事,颇为动容的说道:“不瞒月小友,三十年前,我武当山掌门一拍曾出过一个弟子,该弟子自幼体弱多病,不善武学,却又痴心于此,导致走火入魔丹田受损,心灰意冷之下他曾言自己要去另一个世界继续寻找道家真谛,便离开了武当山再未归来,师尊至仙逝都不曾忘怀。而师尊当年为了勉励其,取号能勤,便是希望他可以恪守勤能补拙之理,莫要灰心,道之大道,非一而已。”
我日! 月落心中忍不住爆了粗口,至于原因,无它,狗血尔,这都能对上号的嘛? “会不会是巧合?”
月落弱弱试探了句,他不是很敢借用那子虚乌有的事情,尤其是这事成了真的情况下,暴露简直是分分钟钟的事。 “不会,当年师兄说要去另一个世界,然后海外便出现了一个自称能勤的道人,还同样都是勤能补拙的典故,这是天意啊。”
月落其实很想说,也许当初那哥们儿说的另一个世界是指的那个过了奈何桥的世界呢?不过看着老道长一脸的激动,有些不忍心拆穿。 好吧,其实他对这份虚无缥缈的关系还是颇有想法的,这都能撞车就是天意啊。 一方面,月落还是很想承认这份关系的,来到大明朝的穿越者视角始终让他情不自禁的致力于广交,让自己交际圈变大,这是安全感。 另一方面,看得出来那个真实存在的能勤显然令武当派一直挂怀,毕竟是前任掌门的独子,往大了说关系着一脉传承,又是手足之情,如何能不在意自己冒名顶替的名字始终是假的。 “还请月小友费心回忆一下,当初能勤师兄的点点滴滴,对了,还有他的音容相貌,多年不见,我想给九泉之下的师尊报个信,让他老人家也能顺心瞑目。”
“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