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族乃故夏臣属,受封于豳。
自那侯南迁岐周,已传二代。 今周公季,长子昌, 恭逊谦和,文武兼资,年三十,正当婚龄。 故夏贵胄有莘氏女太姒, 年恰二十,德劭徽音,贤良淑丽。 世子昌慕之,三顾有莘之墟,感天动地,终获佳音。 故望星数日,订此佳期,广邀宾客,均沾喜气。 下面有请夏正大祭祀甘道夫问卜解谶!”今日是周公季历长子迎娶正妻的大好日子, 只是喝完这顿水酒,周公季就要奉旨入朝歌, 今后这关外便要由世子昌摄政了。 司仪官读完开场辞,便让在一边, 一位灰袍白发的老者拄着拐杖,缓步走上台来。 甘氏一门自夏代就世袭星官,乃是天文术士一道的世家,直至清朝,家学不辍,此是后话。 眼前这位大祭司甘道夫,乃是周公季的老师,在关外人望甚隆。 只见他自怀中掏出一只龟壳,放在桌上,早有助手递上一支烧红的铜钎。 他伸出长满老茧的手掌手握住铜钎,竟似对温度浑然无觉, 方才还颤颤巍巍的双手,似乎受那高温刺激,反而变得异常稳定。 甘道夫手握铜钎,一钎插下,穿过龟甲,直入桌面。 那龟甲发出声声闷响,逐渐开始龟裂。 老祭祀的眼睛里本是一片灰色, 被那铜钎的红光一映,便有了神采, 他望着那龟壳的裂纹,兴奋得连须发都一齐颤抖,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呀!”
喊着喊着,他的瞳孔忽然又蒙上了一片灰朦, 他的意识不知被什么东西占据,忽然举右手拔起了铜钎,如疯魔般在木桌上大书特书, 直到将整张桌子写满,这才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停了下来。 那上面的鬼画符,旁人自然是很难看懂, 不过周公季历得了老师真传,也算认识几分。 只见桌面所书,都是今后周公后裔光耀华夏,一统京畿四夷的谶语,不免暗自心惊。 一直读到末尾,才是对儿子,儿媳的祝福。 最后一句说的是儿媳,那四个字仿佛是……直男百斩? 周公的脑后忽然被人一拍,甘道夫拄杖怒道, “不学无术!什么直男百斩,呸呸。 这四个字是‘则百斯男’, 就是能生百男,多子多福的意思! 此时被你喊错,是会有现世报的! 你务必为世子妃铸剑一柄,以‘直男百斩’为言灵, 日后可助她辟邪渡厄,方能成就大功德啊。”
“老师教训的是!徒儿这就去办!”
周公季拔剑将那台子斩作数片,投入火盆,便张罗司仪官继续婚礼流程。 “此处人多眼杂,但愿那谶词不要被殷王的探子读懂才好!”
洞房翌日,周公离开封地,最终再也没有能够回来。 早有人将当日婚宴场景禀明殷王托, 殷王逼问谶语始末,周公拒不吐实,终遭殷王所忌,杀之以祭太甲,应了错窥天机的现世报。 “直男百斩”剑成日,讣闻入西岐。 世子昌挥剑立誓,低调治国, 终有其后天下两分,封神之役。 笔者注:文王与太姒,确为是天作之合成语的出典。 则百斯男,是《诗经》,《烈女传》中对太姒的评语。 均依原典,资君一哂。 (全部番外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