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女狱警给沈星辰打开门,有人来探监。“是一个律师,他想为你做辩护。”
沈星辰目光始终注视着手里书,头也不抬地对女狱警说:“我和厉娜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我不需要辩护律师。”
“你还是出去看看吧,那律师是和你母亲一起来的。”
沈星辰抬眼,平静地看着对方。母亲?这个字眼很陌生,她反应了一会儿。“我母亲看不见,也不会说话,你确认是她吗?”
女狱警点头:“没错的,就是她,应该是知道你入狱了,哭兮兮的,眼睛都哭肿了。”
沈星辰放下书,站起身来,跟着走了出去。狱警考虑到韩淑媚的情况,人性化地为他们安排了单独的房间见面。听不到也不能通过语言表达的情意,只能靠拉近距离的方式传达。韩淑媚伸手,去摸沈星辰的手,沈星辰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韩淑媚意识到了她的抗拒,眼泪吧嗒落了下来。她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地打自己。沈星辰握住她打自己的手腕,语气很凶:“我们不是说过了,彻底断绝母女关系,你来这里做什么?”
跟韩淑媚一起来的男人长相干净白皙,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解释着:“沈小姐,我姓段,是你母亲找来为你辩护的律师,你叫我段准就好了。”
沈星辰问:“她哪里来的钱找你,她自身都难保的。”
段律师感叹万千:“你的母亲听说你进来了,就去我们事务所找我,她不能说话也看不到,就一字一句写给我,把所有积蓄拿出来,要我把你救出来,她怕我不帮忙,就在我办公室跪着。沈小姐,你的母亲真的很爱你。”
沈星辰瞬间泪目了,吸了吸鼻子,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桌子上。韩淑媚听到一声轻微的抽泣声,瞬间慌了神,胡乱挥舞着手,想摸一摸沈星辰的脸,给她擦眼泪。沈星辰没有躲,任由她的手在自己下巴上,脸颊上,眼皮上,额头上乱摸。韩淑媚的手在女儿的脸上细细摩挲,脑海里回想着她的模样,倏地放声大哭起来。她好悔恨,却追悔莫及,如今女儿走到这样的境地,她难过得要死了。韩淑媚哭,沈星辰也跟着哭,此时思绪复杂万千,为弄人的造化,也为这可笑的错位际遇。“沈小姐,韩女士,请你们冷静一下,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段准一向冷静自持,同时也是一个惜时的人,在他看来,眼泪没有一点用处。“我们现在就来说说怎么上诉,为沈小姐扳回一局的事情。”
沈星辰平复好情绪,冷静地看着段准:“段律师,我不需要上诉,坐牢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容恒曜有一支精良强大的律师团队,她如果不想坐牢,早就寻求帮助了。“我很快就会出去了,这关乎到我自己的私事,就不多解释了。”
韩淑媚握住她的手,使劲地摇头。沈星辰看懂了她的意思,拍拍她的手:“我认罪,是为了和容恒曜离婚,你不要担心,我有自己的打算。”
韩淑媚听她这样解释,就放心多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走吧,不要再给我花钱了,留着去找一所疗养院,你需要人照看。”
沈星辰还是无法很快地接受韩淑媚是自己母亲的事实,淡淡地与她拉开了距离。韩淑媚拉住沈星辰的袖子,转过头对着段准,情绪有些激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表达。段准拿出一张纸:“沈小姐,这上面是你母亲想告诉你的另一件事,既然你不打算上诉,那我依然可以当你的辩护律师,帮你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沈星辰听得一头雾水,接过那张纸来看,上面的字歪歪扭扭,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地吃力。韩淑媚没等她看完,就着急地又扯住了她的袖子。她迫不及待的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女儿,景园真正的景小姐,是你,而不是那个假扮的假千金,夏白露!沈星辰费力地看着那张纸,掀眸又问段准。“什么叫做我的身份和地位?”
“你的身份是远洋大将军的女儿,沈小姐,你才应该是景园的小小姐。”
沈星辰愣怔住了,陷在震惊里,不可置信。她与景园,怎么可能扯上关系?段准见她不信:“这件事事我最初的反应是和你一样的,觉得韩夫人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直到她给我看了这个。”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半角军符,上面还有庄严的铭文,最大的图案,是一半的景字。“这块半角军符,一般人是拿不到手的,就这一小块,就可以操控远洋威名赫赫的景家三叔的军队”沈星辰仔细看着这块半角军符,突然想起,清颜曾经对她说过,景嫣然就是靠着这块半角军符进的景园,这块军符是景家三叔赠与给一个女子的信物。难道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韩淑媚?“可是那块军符,明明在景嫣然的手上啊。”
段准拧了拧眉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韩淑媚着急了,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笔,在手上写了一行字,拿给两人看。军符假,但人真。她已经把真的那块给了夏白露,为了让段准可以帮助她,才不得不做了块假的来。但她相信,凭借着星辰的过人的聪慧,即使拿着块假的去景园,也能夺回本属于她的一切的。沈星辰张了张嘴,只觉得事情实在是奇妙又梦幻。就像是至暗时照进来了一束光,有了希望,有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