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的灯亮起,容恒曜微微喘着气,倚着墙壁,他浑身湿透了,额头上的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滴落下来。高大的身躯微微弯着腰,全身在细微地颤抖,看起来无助极了。“容恒曜,怎么样?”
景国宁开车过来的,一路上都没有追上容恒曜,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快。“在抢救。”
男人手覆在眉骨,不再多说一句话。景国宁跌坐在椅子上,一颗心悬起来,想到沈星辰倒在地上的那个场景,心如刀割。“我不该让她送我,就这几步路,我这个老不死的还走不了吗!”
景国宁抱着头,拳头狠狠砸在脑袋上,懊恼极了。容恒曜仰头,长吐出一口气。“爸,让你的人去查查,那辆车的来历。”
景国宁顿了顿,沉默几秒才反应过来。景园所在的地区,周围有军队保护着,怎么会有不明车辆随意闯入?他心一沉,面容冷肃地起身,吩咐手下去调查这件事。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神情有几分凝重。容恒曜急忙走过去:“怎么样?”
医生递过来一个单子:“不乐观,家长在上面签个字吧。”
容恒曜扫了眼纸上的字:病危通知单。“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容恒曜撕碎病危通知单,猩红着眼睛,“救好她,救好她!”
医生害怕地往后撤了两步,十分抱歉地说:“病人伤势太重了,我们只能尽力。”
容恒曜攥住医生的手腕,一开口,声音竟然控制不住地哽咽。“求求你,躺在里面的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求求你们了让她醒过来。”
医生惊讶地发现,这个高大强势的男人眼睛红红的,竟然在哭。于心不忍说出里面的具体情况,医生握住男人的手:“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生命,哪怕还有一丝希望也会尽全力抢救。”
抢救室的门开了又关,容恒曜烦躁都揉了揉头发。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星辰重返景园,又被当做公司接班人培养,触碰了不少的利益,暗地里多少人虎视眈眈,他却松懈了。真该死!一拳砸在墙壁上,他闭了闭眼,眼角有湿润溢出来。手术持续了一整夜,一直到天亮也没有结束。景国宁那边传来消息,昨晚开车的人已经找到了。容恒曜翻看着肇事司机的资料,咬牙切齿道:“怎么查到的?”
手下汇报:“汽车就在景园一公里之内的护城河边上,我们找到他时,已经被枪打死了。”
容恒曜和景国宁对视几秒,不言而喻,只是一头替罪羊而已,真正的谋杀犯在背后。“你先去休息,星辰应该没什么事的。”
景国宁拍了拍容恒曜的肩膀,看他的目光都变得柔软许多。他在这里守了自己女儿一夜,坐卧不安的,恨不能进去的那个人是他,谁到看的出来,他对沈星辰的真情实意。容恒曜用手搓了搓疲惫不堪的脸,强撑起精神来。“爸,你回去吧,帮我看着两个孩子,你守着家我能放心一点。”
景国宁点点头,能为他分担是一点:“那我先回去,你扛不住就睡一会儿。”
容恒曜哪里睡得着,死死盯着抢救室的门,时间走得无比慢,像是拿刀子凌迟他的心,无比折磨。没过多久,容恒曜接到从家里打来的电话,景国宁打来电话,说大宝发高烧,正往医院送来的路上。容恒曜彻底崩溃,心揪起来的疼,用手狠狠扯着头发。他一定是做错了事情,上天才会这样惩罚他,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给他这样的打击。揉揉干涩的眼睛,他一抬眸,看到抢救室的门开了。急忙站起身,几乎是冲过去。医生长长地舒了口气,朝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好在有惊无险,病人抢救过来了,接下来就是观察四十八个小时,平安度过这段观察期那就没有事情了。”
“谢谢,谢谢你们。”
高大的男人弯下腰,朝几个医生鞠躬,感谢他们挽救了沈星辰的生命。沈星辰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容恒曜坚持要进去,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脸上苍白没有血色,他心紧紧揪起,一遍遍亲吻她的手,眼泪顺着高挺鼻梁落在她手背上。“星辰,快点醒过来,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无论他怎么低唤她,沈星辰安静地躺着,像童话故事里沉睡的睡美人,不给容恒曜任何回应。门外有动静,容恒曜侧头,透过窗户看过去。景国宁抱着小宝站在外面往里面张望。他将沈星辰的手放回被子里,语气里满是宠溺地责怪她:“你还要睡多久,小宝和爸来看你了,还不愿意醒来吗?”
男人推门走出去,小宝泪眼汪汪,趴在姥爷的肩膀上,看到容恒曜,朝他伸出手。容恒曜把小姑娘抱在怀里,亲亲她额头,声音哑哑地说:“你怎么也跑来了,不怕传染吗?”
小宝抱着爹地的脖子,这次很懂事的没有哭出声,乖乖地在容恒曜耳边说:“爹地,妈咪和哥哥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容恒曜摸着女儿的毛茸茸的脑袋,觉的这小姑娘没有白疼。“那你先和爷爷去哥哥的病房,小宝的任务是看好姥爷,不要让他担心,好不好?”
小宝捏紧拳头,把这件事当做一件很严肃的任务认真对待,从爹身上跳下来,去拉景国宁的手。“姥爷,我们去看哥哥。”
容恒曜看着小姑娘拉着姥爷的身影,心里感到十分欣慰。他转身去病房看沈星辰,病床上没有人,他眸子骤然紧缩,大步走过去。床的那边,沈星辰抱着腿蜷缩一团,瘦弱的身子靠在柜子边,眼神空洞,茫然不知所措。容恒曜凤眸燃起亮光:“星辰,你醒了。”
沈星辰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泪如泉涌,她的手在空中摸索着。“阿曜,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容恒曜神色顿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与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