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想当这个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白应玖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两个人站的很近，可身后便是侍卫。谁能保证王肃的话不会被侍卫听去。
太子之位本就如履薄冰，若是再加上些风言风语，王肃又将何去何从？
哪怕王肃没把话说完，白应玖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见他着实憋屈，只好将他拉到一旁，确定身边再无侍卫，这才开口。
“你不想当太子了？”
王肃打从一开始就不想当这个太子，无奈因为答应了她的话才勉强行事。
他将这个太子当的很好，无论是皇上、皇后，还是文武百官，都认定了他的存在。
许多时候，连白应玖都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王肃，还是真的太子。
不，她不该怀疑的。
只有王肃才会对她诉说心事，眼前的人当是王肃无疑。
“是。”在白应玖面前，王肃一向坦言。
“皇上好像知道，这次刺杀不但与沐氏有关，还与王家有关。他试探我，我，我害怕……”
他不自觉朝白应玖靠近，整个人如被抛弃的小兽蜷缩着身子。明明是比白应玖还要高的个子，这一刻却显得异常单薄。
“我知道，委屈你了。”白应玖抬手就能够到他的头，安慰的话刚说过口，王肃的头已经挨到了她的肩头。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
“我为了蒙混过关，只好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监视你，这才发现了沐氏的狼子野心，将你救回。”
当时的情况的复杂，他不得不这样说，小玖会原谅他吧？
白应玖起先吃惊，而后察觉到王肃的不安才释然此事。
他一定是害怕极了，凡是能够让他脱离险境，一句喜欢算不得什么。
“如今你要离开，只剩我一人在宫里，我怕皇上会继续试探我，无论是发现我的身份，还是发现了王家的心思，我都不得善终。”王肃口不择言，他真的害怕，真的惶恐，真的只想留在白应玖身边。
“不要说这种话！”
白应玖立即制止他的口不择言，“你不是他，你会善始善终。”
这个“他”，指的太子。
真正的太子已不得善终，致使前世韩霄致死的罪魁祸首已经没了，这一世，他们所有人都会安然无恙。
王肃只是扮演太子，他无需承受太子的宿命。
在白应玖的好生安慰下，王肃终于解开心结，平稳了心绪，这才想起正事。
“王太师依旧在搜查王肃的下落，未免他顺藤摸瓜，我让人找了具尸体假装那是王肃。”
如果一直找不到王肃，王太师会继续寻找。
王太师的势力不容小觑，只有王肃死了，才会让事情终结。
“什么人经手的此事，可靠吗？”白应玖心头一紧，连连追问。
其实这件事应该尽早解决的，只是太子的死让她大感快慰，这件事暂且搁置了。
好在王肃解决了此事，若是让王太师顺着王肃这条线继续查下去，的确会有很大风险。
可是，王肃手边哪里有能用的人，他让别人参与此事，不会出问题吗？
王肃对此却颇为自信，“嗯，是以前我做替身时帮过的一人。他对太子忠心耿耿，绝不会坏事。”
王肃也有王肃的考量，当时相帮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善果已经结下，哪怕被那人发现有何不妥，王肃也相信自己不会受到牵连。
他说得言辞凿凿，白应玖姑且也信了那人。
“那王太师信了吗？”别人相信与否不算重要，王太师那里才是重中之重。
经历了死亡之变，白应玖甚为后悔，当初会和王太师提及王肃。
可她也知道，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为了隐藏真正的韩霄，她只能说一件令王太师感到不安的事。没有什么比王肃的出现更令王太师感到担忧。
此事，终是她对不住王肃。
可王肃对她却一无既往。
“信了。从今以后，这世上再无王肃。”
王肃的神情坚定，他早已决定要放弃身份，重新开始。
哪怕是做太子也好，有关王肃的种种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这样也好，等将来你功成身退，咱们再寻个好身份。”白应玖心有所感，她知道王肃的身份带给他太多伤害，能够改变身份，光明正大地活在这天地间，对王肃而言宛如重生。
“嗯。”王肃对白应玖的话信心十足，那满面的朝气却让白应玖愧疚不已。
如果不是因为她，王肃其实早就可以远离这些糟乱事。如今却面对想要杀他的人，甚至为王太师遮掩。
这样的王肃怎能不让人心疼？
“再坚持一下，这次我去南地会和韩霄商议此事，看太子什么时候被废才更为妥当。”
废太子并不是说说而已，如今朝局稳定，其中固然有皇上的英明决断。储位稳固，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如今，各个皇子也已长大，哪怕是最小的九皇子，也年有事宜，正是理事的时候。
这个时间太子被废，若没有下一个更好的储君人选，会让朝臣蠢蠢欲动。
他们必须寻个合适的时机。
“小玖，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比起在皇宫里当太子，王肃更想与白应玖在一起。
“不行！”
白应玖回得坚决。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略显冷酷，又耐心解释：
“阿泽，不是我不想让你去，而是你的身份离不了长安。”
王肃如今是太子，太子不离开长安是有道理的。当初就是因为太子去了南都，才招惹回了杀身之祸。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她，王肃不会成为太子。
终究是她亏欠了王肃。
“有替身。”王肃早已考虑好，就算他离开也没有大碍。
可今时不同往日，白应玖摇摇头。
“你也说过，皇上开始重视你。以前太子能够如愿，是因为皇上不曾过问。你可想到，若是这回皇上铁了心要重视你，单单替身能够让皇上满意吗？”
能够找到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十分不易，太子这些年也只找了一个王肃。还是因为王肃做过太子的替身，所以对宫内的一切了如指掌。
可难保再有第二人会如此，更何况，王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