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黎晴不肯相信，黎川对韩霄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
而白应玖的讲述又让她明白，不是黎川在背叛韩霄，而是他分不清楚谁才是他的主子。
黎晴一下子明白了白应玖所言的用意。
“相爷的鞭刑着实可怖。”她小声呢喃，那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单是想想已觉胆颤。
可若让她分清楚谁才是她的主子……
黎晴抬起头，紧盯着白应玖的眼睛，过了许久也未曾认清。只道了句：
“我不会害他。”
这个“他”是谁，她没有讲明。但这句保证，却比不会背叛主子更为郑重。
白应玖只是过来给她提个醒，无论黎晴认定谁才是她的主子，只要她不要重蹈前世覆辙就好。
如此，便好。
白应玖告辞离开，在迈过门槛之际，黎晴开口道：
“小心黎歌。”
白应玖眉头轻皱，没有回头，也没有询问，径自离去。
黎歌的危险她早已知晓，但黎晴这份提醒，她承了这份情。
回到郡主府，白福正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见到白应玖急忙迎了上来。
“郡主。”
白福一向鲜少显露焦急，如今这般让白应玖也担忧起来。
“怎么了？”
她见府中一切都好，看起来并无异样。
但白福所表露出来的神情却绝非如此。
事实上，白福已经竭力掩盖自己不安。
“有个自称是您弟弟的人在屋里。”
有关白应玖的身世，长安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她唯一的弟弟白应启也让人熟知。
可在传闻中，那白应启是西凉人。
如今大周与大周虽然交好，但皇上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
西凉使节来到长安多日，一直不得皇上召见，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而今，这个西凉人的弟弟来到郡主府难免令人担忧他的来意。
“启哥儿来了！”
白应玖激动异常，白应启虽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却是白家留给她最深的依恋，而今能在这里见到他，于白应玖而言是莫大宽慰。
白福还没讲清其中的利害关系，白应玖已如风一般跑进了屋里。
白禄正在旁伺候，刚要行礼，便被白应玖挥手制止了。
“行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她一句话，将白福和白禄都赶了出去。
回望那个慢慢起身的少年郎，白应玖的眼底已染了太多的氤氲。
不同于在南都城时的孱弱，眼前的白应启整个人胖了一圈，脸颊上堆满了肉，看上去有点九皇子昔日的风采——一张包子脸。
“三姐。”
“启哥儿！”
白应玖将白应启紧紧抱在怀中，多日来的思念奔涌而出，泪水簌簌而下，将思念寄托。
她曾经想过许多回白应启长大的模样，那个前世她不曾参与的梦，白应启如果活着，会是什么模样？
而今，她终于见到了。
见到了还活着的白应启。
“三姐，你勒着我了。”
白应玖高兴之余手劲也大，直到怀中的白应启表示抗议，她才将他放开。
“姐姐太激动了。”
她摸了摸眼角的泪珠，越看眼前已经长大的白应启越是高兴。
她不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白应启的命运。如果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开怀。
“在西凉可好？达木善有好好对你吗？”
站在姐姐的立场，白应玖对白应启多有不舍，刚刚见面就问话一箩筐，恨不得亲身带过，亲自去瞧一瞧。
白应启带着笑，一一交代：
“西凉很好，达木善是父亲的手下，对我一直十分尊敬。”
在南都城时，他是可有可无的白家外室子，到了西凉，他便是举国上下需恭敬对待的南王。
身份的转变天翻地覆，白应启已经全然接受，可在白应玖眼中，他还是那个需要她悉心照料的小弟。
“姐姐在这里可好？听闻姐姐做了大周的郡主，想来待遇应是不差的。”
白应启看向四周，郡主府的摆设一应如宫中一般，皇上为体恤旧臣之女，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白福更是为了招摇，全都摆了出来。
用他的话来说，皇上的恩宠就是给别人看的。若他们收到东西反而不现人前，谁又知道皇上的恩宠，也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白禄也在旁帮腔，白应玖拗不过他们，这所有的布置便全都依了他们的意。
平日里倒不觉有甚，每每来人，却能将恩宠彰显，少费些口舌，于白应玖来说也算意外之喜。
如今被白应启这般说这，白应玖心中“咯噔”一声，总觉得很不适应。
“如你所见，我这里也还好。”白应玖不欲与白应启多说，总觉得姐弟俩之间隔了层什么。
白应启这略有深意的话，让她极不舒服。
“三姐做了郡主，深受恩宠，如今也算长安城头一份。”
白应启还在滔滔不绝讲述白应玖来到长安的种种，明明他身在西凉，却好像亲眼看到过一般，对白应玖所经历的事全然知晓。
这种被人盯住的诡异感，也让白应玖打从心眼里觉得厌烦。
偏偏白应启不厌其烦，将桌上的礼盒拿起递给白应玖。
“还未恭喜姐姐寻到家人。此乃小弟一份薄礼，以尽心意。”
盒子不大，拿在手中并无分量。
白应玖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套玉制头面，红彤彤的宝石很是亮眼，哪怕放在大周也是不可多见的色彩。
“你有心了。”
白应玖将盒子放到一旁，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姐弟间也需要送这些礼了？
到底，白应启变了，还是她变了？
“姐姐可知我如今身份为何？”
见白应玖将礼物收下，白应启很是高兴。讲述完白应玖的种种，他又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我乃西凉南王，家父曾为西凉储君之选。”
也就是说，他在西凉的地位，比白应玖在大周的地位要高得多。
“哦。”白应玖点点头，此事她已从乌雅那里知晓，只是亲眼看到比亲耳听到的震撼力更大。
眼前的白应启，与记忆中的影子相差甚远。远到她都不敢相信，这个面对她夸夸其谈的人，会是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