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棠成功震慑住了将要收入自己麾下的五员大将。
虽然是临时借的。
虽然是靠武力威慑取得的效果。
但纪小棠在意的事物不多，格调二字恰恰不在其中。在他看来，自己不过一介白衣，行事风格上还没资格穷讲究，手段无论上乘下乘优雅俗气，只要好用就是好手段。
宋翘楚陪同一行人去到洪县，安排好了出云药业五个人正式为纪小棠打工前的起居，俩人便驱车往楠麓山回家。
这一天仔细打打算盘好像没办什么事，满打满算也就借人这档子事，但却是实实在在地从早晨一直折腾到了黄昏。
“我觉得我应该从药厂里分一大块股份给你。”
后座上，纪小棠一边给宋大小姐按着腿一边说道。但凡眼睛不瞎，都看得见前前后后宋翘楚为药厂置业的准备操了多少心，今天更是放下了自家云厦里的事务，陪着他奔波了整整十个小时。
光是穿着高跟鞋走这么多路，都够累的了。
纪小棠自然心疼，按照仙门传承里的推拿之法辅以灵气，为女生消解着疲劳。不得不说，这双腿看着养眼，摸上去还养手，又滑又嫩。
宋翘楚享受着男友莫名专业得出奇的按摩手法，感受腿上似乎渗透骨肉的清凉，身心放松，悠悠道：“爷爷身体恢复以后，我肩上的担子已经轻了许多，有这么多闲余的时间，别替我担心。你知道的，以前的压力主要不是源于工作，而是飘忽不定的人心。再说分股份的事，你的就是我的，为什么要分呢？”
纪小棠觉得有些奇妙：“这是两口子老夫老妻之间才说的话，怎么着，你第一次谈恋爱就当真铁了心要把名字添到我家户口本上？”
宋翘楚的优雅从容没能延续到此时陌生的话题上，略嫌羞涩，又顾忌前面开车的阿志在听着，只是促狭而嗔怪地回了一句：“我又不钟意于玩恋爱游戏！”
模棱两可的答案意思其实非常明确，纪小棠笑了笑，眼底划过一片忧郁。
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从前藏区有个和尚留下句诗：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自己如今虽然没有在禅心与红尘之间左右为难不舍抉择，却是夹在了两名女子中间。
两名女子皆是世上罕有一等一的妙人儿，也都属实令他辜负不起。
桃花劫？孽缘？纪小棠不得而知无法定论，只得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他是真的期望世上能得双全法，最后不必当混蛋。
……
……
宋翘楚今晚不能在山里过夜，宋城有场重要的名流派对，她依然保留着云厦集团半个主事人的身份，老爷子的身体又不适合参与那么嘈杂麻烦的场合，当然必须由她去。
纪小棠让阿志把自己放在安乐镇上楠麓山的山道口子上，沿着水泥路悠闲踱步回家，路上可以顺便瞧瞧租下不久已经下了一半种苗的药田沙地，也静心捋一捋脑子里关于最近一应事的思路。
聘请乡邻打理药田和上班同等规制，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这会儿山民们都各自离去，田埂地头空荡荡的，只有满目尚未涨起来的药植幼苗，或者刚被反松过土壤埋下种子的红土地。
纪小棠站到宽敞处纵目远眺，发现远处依稀几道人影。
唯独没走的就是于正超及其几名小弟。
以前跟着于胖子混的马仔们，大抵还是不愿意从风光嚣张的社会人沦落为农民，纷纷拉帮结伙去了县里或别的地方谋发展，留下的除了据说真正跟于正超有过命交情的齐哥，之外便是认准了这个大哥能称之为铁杆的小弟。
巧合的是，留在于正超身边的全是那帮人里打架最猛身手最拔尖的几个人，纪小棠不知道这算不算越有本事的人越踏实。
曾几何时在安乐镇横行霸道的恶人们，如今全是农家汉打扮，露着膀子撂着裤腿，挥锄头搓土球的动作趋于娴熟。
将近跟泥巴亲近了一个月，这些人现在看起来模样特别的接地气。
纪小棠摸了摸包里，带着两盒烟，便下马路踩着地界过去找这帮人聊了会儿天，说的东西并不严肃，无外乎吹牛打屁。
于正超一段时间下来原本油腻肥胖的脸颊已经被风吹日晒弄得粗糙不少，在纪小棠眼里却觉得他的模样比往日越发顺眼，为生活低头苦累的男人，总要比欺行霸市的混球值得尊重些。
“嫂子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他问道。
于正超鼻腔里呼出两道烟气，说道：“放疗控制不住病情，医院里最近在准备手术，把有癌细胞的地方切掉，好看是没以前好看了，不过命能保住也谢天谢地。”
纪小棠说道：“手术前抽个时间带我去看看，黄文杰不是跟你讲我是个神医么？神不神的我不跟你吹牛逼，瞧瞧总没坏处不是？”
于正超闻言愣了半晌。
道歉后和平共处这么久，他相信纪小棠不会嘴里跑火车，这人相当实在。
“你真会治病？”
“略懂。”
“往年没听说你有这本事，好像你读书的时候也不是学医的。”于正超并不掩饰内心的顾忌，曾经就算再如何了无交集，毕竟也是同一个镇上的，倘若纪小棠真有黄文杰吹嘘得那般神乎其技的医术，早些年不可能寂寂无名。
纪小棠蹲在地边，淡然回道：“就是在外上学的时候偶然跟人学了些东西，我还是那句话，你信我就试试，能不能治等个三五天也就看得到结果，不耽误你后边的手术，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还是觉得一个女人要健全些比较好，别留个一辈子的创伤。”
于正超这次思量了很久，最后抬起头，说道：“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去看看。”
纪小棠站起来望了一眼天边的晚霞，金光万丈：“你出发的时候叫我。”
……
纪小棠回家走进自家院门的时候，烟囱里炊烟初停，应该是母亲刚好做完晚饭。
一进门，菜香扑鼻。
他心里觉得奇怪，家里没事没客通常晚上都吃得比较简单，一般不炒菜，可他分明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
“谁来了？”
纪小棠心下算了算日子，今儿不过节，也不是谁生日，那就应该是有客人。
饶过堂屋进了客厅，他看到一个正儿八经的稀客。
“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纪小棠看向坐在饭桌左侧的女生，微微皱眉，表情不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