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陈默感到有人在擦拭自己的面颊,痒痒的很舒服。睁开眼睛,一张甜美无瑕,温柔可亲的脸上露出微笑。“你醒了。”
好甜的声音。想到几分钟前自己好像已经死去,又看到自己眼前的佳人,陈默竟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这就是仙女吗?”
“是学姐。”
熟悉的声音将陈默拉回现实,苏妍坐在床边正想递给陈默一杯水。刚上天堂就遇见了学姐?伸出双手,像孩子在母亲怀中撒娇一样,陈默依偎在苏妍胸前。“啪。”
苏妍的手掌与陈默的脸进行了充分的接触,发出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刚醒就想耍流氓?”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陈默先是一愣,转而马上喜极而泣。他还活着,苏妍也还活着,对他来说这就够了。陈默擎着泪水,深情款款地望着苏妍。目光所至,又联想到空婷梦境中陈默对她的真情流露,苏妍的面颊燃烧着淡淡的红晕。“韩菲,医术高超,也是你的学姐。”
苏妍指着旁边的美女,若无其事掩饰自己的害羞。“你好啊,新来的小学弟。”
韩菲轻挥手掌。“你昏迷的这几天,苏妍妹妹不分昼夜守在这里,可累坏她了。”
正在喝水的苏妍险些被呛到。这该死的罗曼蒂克,这该死的羞耻感,她不能再放任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平复内心的激荡又重新做回高冷女王。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苏妍再一次狠狠踢向陈默,“还不起来,你已经旷课一周了。”
“一周?”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陈默突然呆住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睡了一周。陈默如坐针毡的坐在教室。同学们正私下交头接耳,他们讨论的事情让陈默心烦意乱,感觉不太舒服。“他们并没有恶意。”
敖灵似幽灵一般悄然坐在陈默身边。“在空婷梦境中,你表现太过耀眼,他们对你更多是畏惧。”
是梦境。是啊,这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原来是这样。”
陈默低下头,感到失落。“哦?我们的英雄归来了。”
教室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一只温暖且饱经沧桑的手从后方轻抚陈默肩膀。“希望今天你依然大放光彩。”
“蓬怀校长。”
敖灵附耳轻声提醒陈默。看见到来的蓬怀校长,众人正襟危坐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同学们,经过七天的学习,何为神法,怎样运用最基本的神力。我想,以各位聪玲的慧根都已融会贯通,熟练使用,接下里就要开始下一步进阶课程。但在这之前,各位需要一把法器,趁手的兵器。那么今天,”扫视台下朝气蓬勃,满怀期待的面孔,蓬怀校长稍作停顿。“就带各位入英灵殿,挑选命中注定的法器。”
“我去,这是在玩我啊。”
陈默不再平静,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什么融会贯通,怎么就熟练使用。睡了七天的陈默以为自己已经登临神境,所向无敌。但没想到,自己的拼搏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心怀抱负进入课堂,却被告知新手教学已经结束了,我们需要下一步进阶。“陈默,你没有问题吧。”
蓬怀校长大庭广众下突然的提问让陈默不知所措。“虽然缺席了初级教育,但以你的天资,我想这并不是问题。”
见陈默没有回答,蓬怀校长补充道。蓬怀校长和同学们充满期待的目光让陈默没有勇气说不,“没,没问题。”
打肿脸充胖子的决定让陈默悔恨不已,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得到肯定的答复,蓬怀校长满意的说到。“那么各位就动身前往英灵殿吧,提前预祝大家好运。”
英灵殿最初是为祭奠与异族交战陨落的战士而建,无论神阶高低死后皆可入殿供奉,享受世间香火。但在几千年前,异族入侵天界羽族,蓬怀校长和众神前去救援,可还是晚了,羽族部落尸骸累累。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羽族部落出来,蓬怀校长抱着两个婴儿,并给六界留下魂魄赋予法器之上便可传承后人的羽族机密,随后便施法摧毁羽族宫殿掩盖尸骨并隐去痕迹,自此四界再无羽族。而从那以后,学院在四界收取各种具有神魂的法器并藏于英灵殿。英灵殿也从祭祀之地变为兵藏之处。这里并不像元阳苑一样明亮,但依旧富丽堂皇。大殿两侧悬挂“以魂化神,护我乾坤”两块金匾以警示众人。这里摆的每一件法器的主人都曾威名赫赫,战功累累,时光所累积的灰尘并没有掩盖它们以往的光芒,它们依旧熠熠生辉。“这里每一件法器的的主人都是四界的英雄,生前他们为众生而战,死后他们的武器也带着残留神魂在这里等待后人。”
走在殿内,蓬怀校长内心激动万分。“他们是真正的神,他们的精神已经超越阶品。所以只有无所畏惧,拥有一颗为四界付出的真心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传承他们的遗志,继承他们的法器。”
“那么,就请大家就用心感受这里的神识召唤。”
拍拍双手,整个英灵殿灯光熄灭,伸手不见五指。“哦?是我龙族族人吗?”
龙族!敖灵睁开双眼,她能看见的除了黑暗就是黑暗。想伸出手去摸到身边的陈默,但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空气。“陈默。”
敖灵轻声呼唤。“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又是那个声音,言语中带着岁月的沧桑。黑暗中,远处缓缓闪耀起蓝色的光芒。慢慢靠近,敖灵终于看清,这是一把长弓。弓身由冰晶打造,弓尾雕刻着两只红色玛瑙的龙头。“不用诧异,是我在说话。”
声音从长弓传出。法器传音,敖灵当然知道这声音并非是法器说出,而是它主人的神识。整理好衣着,敖灵单脚跪地,对长弓表示尊重。“敖灵拜见前辈。”
“敖姓,你是龙族的皇族?”
那人继续问道。“敖灵是东海龙族族长幺女。”
入殿前蓬怀校长就已提醒过他们,在这殿中所供奉的法器的主人最低也是神境,玄仙境的敖灵不敢说谎。“大哥有女儿了?快上前让老龙仔细瞧瞧。”
世人都说龙生九子,九子各有不同,其原因还是敖广的风流债。九子体内虽流淌着龙血,但与纯粹的龙族子嗣相比却存在着云泥之别。而敖灵却是纯粹的龙族皇族后裔,她的母亲是龙族长公主,身份高贵。敖灵的父亲敖广弟兄四人,分别执掌东南西北四片海域。万年前,异族战败溃逃至西海,身为当时西海龙王的敖顺责无旁贷,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召集水军在西海海岸严阵以待。异族逃入西海后,敖广三兄弟不敢犹豫,立刻率兵前去支援。但当他们赶到以后,战争已经结束。西海海面漂浮着不计其数的虾兵蟹将的尸体,海岸上龙族战士身首异处死状极其惨厉,而异族和敖顺却不知所踪。敖广下令打扫战场收敛西海水军尸体,却在一处礁石下找到一只夜叉正抱着双腿,瑟瑟发抖。据夜叉所说,敖顺在西海海岸列阵完成后,便带着身边十几位神境高手重回水晶宫。但在半个时辰后,却只有敖顺只身返回。奇怪的事情就此开始,异族到达后,敖顺不仅没有出兵阻拦,竟还下跪相迎。忠肝赤胆的龙族战士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便当场质问敖顺。但敖顺并没有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最终他们被自己的王亲手斩下头颅。没有神境高手,敖顺犹入无人之境。顷刻间,西海水军全军覆没。此战过后,敖顺叛逃的消息不胫而走。为维护龙族在四界的威严,身为皇族族长的敖广下令封闭西海水晶宫,斩首西海龙族皇室所有幸存者。自此以后,西海便成了龙族的禁地,敖顺也被写在龙族耻辱柱上,受尽了世间唾骂。父亲身后只有三位弟弟,二叔四叔仍在族内执掌南北两海,那眼前称自己父亲为大哥就只能是自己的三叔,西海龙王敖顺。既然敖顺当年叛离出逃,那它的法器又怎会出现在英灵殿,也许万年前西海岸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你是三叔,敖顺?”
敖灵试探着询问。“是老龙。”
敖顺再给出肯定的回答后着急问道。“万年前,我西海水军有没有把异族拦住?我们损失多少?现在西海如何?”
看起来敖顺对当年的后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已经是龙族的罪人,所以当时重回水军阵前的并不是敖顺本人。“三叔,当年你带着十几位神境高手去了哪,你们遇到了什么。”
敖灵心中笃定当年西海战事另有隐情。“你只有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告诉你后面的结果。”
长叹一口气,敖顺懊悔的说到。“怪我大意了。”
从敖顺口中,敖灵知道了真相。当年敖顺本稳坐中军以逸待劳,准备全力围歼溃逃至此的异族。为此,敖顺召集了西海所有神境强者。但在等待异族到来的时候,有一东海龙族战士前来传信。信上说东南北三位龙王召集百名神境高手已经到达西海,现请敖顺前往水晶宫一同商讨如何开启龙族秘术烛龙换世阵。得到消息,敖顺大喜,立刻带领麾下强者径直前往。可在到达后,敖顺立马感觉到诡异,这不是西海水晶宫。虽然这里一砖一瓦和真的无异,但它并没有应有的气氛。察觉异样后,敖顺立刻下令撤退,但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异族从四周涌入,敖顺一行人毫无悬念的被斩杀。“敖灵侄女,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西海成功了吗?”
敖灵终究还是心软了,她不忍心让眼前的三叔听到西海因他背叛而覆灭的噩耗。心里整理好语句顺序,敖灵缓缓说道。“三叔,因为你们的牺牲,为四界争取了充分的时间,异族已被成功歼灭。自此我们龙族在四界的地位高高在上,西海每一位勇士都是龙族的英雄,父亲也和我常说三叔您是龙族最英勇的战士。”
“我龙族终于中兴了,我龙族终于中兴了。”
敖顺激动的大喊。“我龙族终于中兴了!”
敖灵四周接连有法器现身,是西海水晶宫牺牲的战士,他们在和敖顺一起高呼。“敖灵侄女,知道这消息,我也无憾了。如果有机会,找到我们的尸骨,带我和这些老伙计回家。这冰魄追魂弓是我龙族无上法器,现在我把它传给你,希望你持此弓为我族再创辉煌。”
“还有,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敖顺的神识越来越弱,万年的时间,他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了无牵挂的离去。龙族最英勇的战士,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和敖灵不同,陈默这边的状况让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陈默举着双手试探前行。终于,陈默探到身前有一龙头,在大概摸出眼前物件的形状后,他确定这是一张椅子。肌肉紧绷良久的陈默早已感到身体困乏,于是一屁股坐在这椅子上。“大胆!”
突然出现的呵斥声让陈默身体一震,不等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声音便又发出。急促且惊喜。“是您!”
黑暗消失,陈默眼前顺间被照亮。这是一座宫殿,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众神跪拜叩首。但这王者竟然是陈默,此刻的他战战兢兢紧靠椅背,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等待惩罚的孩子。这会儿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个位子不能再坐下去了,踉踉跄跄,陈默跌下阶梯。终于逃离这张龙椅,陈默大呼一口气,准备走出这大殿。但走到中央,他发现这堂下跪倒的众神会随着自己的走动而改变方向。他们不是在跪龙椅,而是在跪他陈默。为了验证这一想法,陈默走回几步,众神果真随他改变跪拜的方向。“众卿平身。”
陈默试探着说到。“谢神帝。”
三叩九拜后,众神起身。这时,陈默才注意到,每位神的脚下都有一把法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这应该就是蓬怀校长所说的法器。伸手想要拿起最近的法器,但当陈默的手即将触碰,那站立的神和他的法器竟一同向后退去。再次伸手,再次向后退,陈默被拒绝了。转过身去,陈默换了一把法器,依旧是被拒绝。“那就再换一个,总有神会认可我。”
陈默心里自我安慰。但是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陈默被这台下所有神拒绝了。“为什么?他们不是对我很尊重吗?”
众神的行为让陈默对之前的想法产生怀疑。清了清嗓子,陈默学着电视剧中皇帝的嗓音说到。“朕,需要你们的法器。众卿可愿助朕。”
众神互相对视几眼后还是手持法器跪倒在地。“愿为神帝赴汤蹈火。”
“你们是否心甘情愿。”
陈默问到。“此乃臣之荣幸。”
“这是你们自己说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诡计得逞,陈默心里默默赞叹自己的聪明才智。可现实又给了陈默一巴掌,他还是被众神拒绝了。“神帝,不是臣等不愿,而是臣等法器太过低微配不上您的身份和神力。”
众神中一人战栗说到。卑微,配不上他陈默的身份,陈默彻底懵逼了。“您不该来此,这世上雪域高原的巅峰才是您应该去的地方。”
青藏高原,珠穆朗玛峰。在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这不难猜到。作为世界最高峰,世人不能轻易到达的桃源仙境,它充满着神秘色彩。既然得到指点,陈默也不虚此行。再次睁开双眼,大殿消失,蓬怀校长正擦拭着一杆长枪。“这把紫金盘龙枪的主人曾追随神帝麾下征战四方,在四界威名赫赫。”
将手里的长枪放回原位,蓬怀校长看着陈默。“说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被拒绝了,被所有的法器拒绝了。”
陈默失望的说到。“你想知道其他人看见了什么吗?”
蓬怀校长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貌似他早已知道陈默所经历的一切。“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黑暗中的一点光芒,便是他们眼中的全部。从这英灵殿建立开始,能坐在那龙椅,接受他们朝拜的只有一人。”
蓬怀校长露出微笑。“陈默,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么特殊了吗?”
从空婷梦境到英灵殿,陈默能感受到。被众神朝拜是真的,但是他不会一点神法也是真的,此刻他的心里充满矛盾。“我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神帝吗?”
陈默忐忑的问到。“恐怕这个问题,你要去他们所说的地方去寻找答案了。”
蓬怀校长从身上拿出一本书递给陈默。“八识归元功,也许它能帮到你。”
陈默伸出双手准备接过蓬怀手里的书籍。“原书就不给你了,电子档的文件一会儿会发你邮箱。”
这几天的生活让陈默忘记了自己还是个21世纪即将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昏迷漏掉的课程完全可以从学校网络和视频中补充回来。“但在这之前,你要先和苏妍出一次任务。”
“我什么都不会啊。”
突然的任务安排打破了陈默心里的计划。“那就在实践中学习。”
说完,蓬怀校长双手背后走出英灵殿,留下陈默一个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