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持续被陈烈的炮兵轰炸，被打坏了二十七门，如今只剩下二十六门可以使用。
炮筒里的霰弹弹丸已经装好，清军炮兵点燃火门，朝陈烈的士兵射出了霰弹。
几千发铁弹丸飞出了炮膛，射向了三百米外的陈烈军。
这样距离上射过来的霰弹弹丸，即便是身穿全身板甲的第一师士兵也无法抵挡。
惨叫声在第一师士兵的阵前响起。
只一个刹那，就有一百多士兵受创倒地。
陈烈看着前排受创的士兵，心如刀割。
这些士兵都是陈烈的精兵，死一个都让陈烈心痛，何况一下子死一百多！
陈烈军从来没有承受过这个级别的杀伤。
陈烈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一支三万人的热武器清军，是陈烈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强大敌人。
鞑子的火炮射完霰弹后就随大军继续往前走，一边行进一边装弹药。
鞑子的主力部队是三万火铳手，他们要冲到一百米射杀第一师。
距离三百米，他们吹了吹火绳，等着开枪射击的时机出现。
不过只走了一百米，他们又遭到陈烈军炮兵的轰炸。
又是四十门大炮齐射霰弹，齐刷刷地把前排正面的清兵全部扫倒。
在这个时代，热武器部队对射可以说是世上最血腥的场面。
在热武器对射的时候，考验的根本不是部队的战术和技艺，而是部队有多么不怕死。
谁能够承受更多的死亡，谁就更有希望赢下战争。
陈烈的大炮刚射完，鞑子的二十七门大炮又推到了阵前，朝陈烈的士兵射击霰弹。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那场面就像是一场大屠杀。
第一师和汉军旗近距离对射大炮的情景，看得远处的洪承畴头皮发麻。
这是打仗，这是互相屠杀吧？
两支部队的士兵像是不值钱的消耗品，在炮火的轰鸣中一个接一个地倒地挣扎。
两军的士兵都在以飞快地速度牺牲，生命，从来不曾这样脆弱。
不过洪承畴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楚，清军每一次死去的士兵，都是第一师的四五倍。
虽然清军火铳手的人数是陈烈的两倍，但这样对轰下去，相信先支撑不住的肯定是清军。
洪承畴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渐渐有些兴奋起来，看运河伯的战法，这一仗似乎有打赢的希望。
清军中军处，多铎和杜度看着前线的大屠杀，脸色都有些发白。
杜度咬牙说道：“幸亏这死的都是汉兵......”
多铎点了点头，显然十分认可杜度的意见。
不过两人不得不承认，孔有德练出来的这一支汉军旗火铳手十分坚韧。
承受了两千多的伤亡仍旧毫不腿软，仍然在往前挺进。
这样的士气，即便是八旗满洲的旗丁也不过如此。
第一线上，孔有德已经被汉军旗惨重的损失刺激得眼睛血红。
他不管不顾地朝左右的旗令兵大声吼道：“加速前进！加速前进！”
清兵们顶着霰弹轰炸往前冲锋，冲到了第一师的一百二十米外。
陈烈的步枪手们开火了。
第一师回形阵的正面只有六百多米，清军为了减少伤亡，防止被侧面的火力杀伤，也挤在这六百多米的战场宽度上正面冲击第一师。
清军使用的是火绳枪，因为火绳的关系，一个火铳手要占据一米的战场宽度。
因此一个正面上，清军只有六百多人，几乎比陈烈军少一半。
第一师只射击了一次，这六百多人就几乎全部中弹，齐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虽然早就知道第一师能击穿汉军旗的双层甲，但是看到前面大屠杀一般的场景，多铎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白。
这场大屠杀太残酷了。
要死多少士兵，清军的火铳手才能冲到前面开始射击。
皇上用了两三年时间，集全国之力才练出这样三万汉兵，可不要全折在这里。
坚持住，汉军旗一定要坚持住，冲到陈烈兵马的前面和他们对射。
第一师的火力太猛，清军伤亡直线上升。
清军不再等待行进缓慢的红夷大炮上来射击了，他们开始最快速度冲锋前进。
但他们只前进了二十米，第一师的士兵再次开火了。
地上到处都是清军的尸体，后面的清军踩着前面的清军尸体前进。
洪承畴精神十分亢奋，因为第一师的火力强得出乎他的意料。
清军停止红夷大炮射击后，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大屠杀。
前排的鞑子一片一片地倒下。
鞑子的火铳不如第一师的火器。
陈烈军的火铳已经开火，而鞑子到了一百米的距离还没有开火，依旧顶着弹雨往前冲，显然需要更近的距离才能发挥火铳的杀伤。
洪承畴知道，一旦让清军冲到近前和第一师对射，第一师可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清军火铳手毕竟是三万人的队伍。
三万人和一万多人对射，结局可能是十分惨痛的。
这场仗会打成怎样，就看清军的火铳手能承受多大的伤亡，能不能坚持到和第一师对射的那一刻了。
洪承畴看着前面的战场，十分紧张。
他祈求清军的火铳手早点崩溃，让明军赢下这场大战。
最前线清军后面一里处，在前线指挥的孔有德脸上惨白一片，前面的伤亡实在太重了。
孔有德知道第一师士兵身上穿着全身甲，他不知道自己的火铳到底能在多远的距离上打穿陈烈军的全身板甲。
为了找出开火的时机，他的办法是每前进十步，就让二十名汉兵射击一次，看看射击的效果。
距离九十米，二十名清军火铳手停下来瞄准，朝第一师开火了。
这个距离上，清军火铳已经能够精确瞄准，杀伤无甲的目标了。
但是要击穿陈烈的全身板甲，这个距离还是太远。
开火试探杀伤的二十名清军停下来，周围的其他清军却没有停步，依旧快速向前冲锋。
冲到七十米，又有二十名清兵朝第一师开火。
这一次，清军的子弹依旧没有射穿陈烈军的全身甲。
孔有德看着前面的战况，心里一颤，他想不到陈烈军的钢甲防御力这么出众，七十米都不能击穿钢甲。
孔有德紧握着拳头，手心满是细汗。
他开始担心汉军旗的士气了，伤亡太大了。
汉军旗能不能坚持到开铳击杀第一师，这已经变成了一个问题。
如果不能冲上去射击，已经被射杀的几千汉军旗就白死了。
如果汉军旗被第一师打溃，这场决战就打输了。
溃逃的途中，不知道要被陈烈杀伤多少溃兵。
但是只要汉军旗能顶住伤亡冲上去，冲到破甲距离和第一师对射。
孔有德觉得自己就能赢下这一战，毕竟汉军旗是两三万人。
孔有德死死看着阵前，心中十分的紧张。
他祈求汉军旗能冲上去，只要冲到破甲距离上，二万多火铳兵就能把陈烈的一万多士兵打垮。
远处清军的中军阵中，多铎和杜度对视了一眼，眼睛里有些失望。
没想到皇上的火铳兵在七十米还不能杀伤陈烈的士兵，这要冲到多近才能击杀？
这样顶着炮火往前冲，每前进一步都要抛下大量的尸体，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
这样的死亡冲锋，太考验军队的坚韧程度了。
多铎挥手说道：“让一万马军跟着最前面的汉军，一旦汉军溃散，马军立即发起冲锋。”
旗令兵挥舞旗帜，把多铎的命令传给了前方的马军。
两军距离七十米的时候，陈烈军正面的一千一百名步枪兵再次开火。
弹雨扫过清军汉军旗，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子弹几乎就没有打不中的。
战场上正面的六百多个清兵几乎全部中弹，扑通扑通地倒在阵前。
陈烈站在回形阵的中间，看着越来越近的清军，皱了皱眉头。
皇太极花了两年多练出来的这支火器兵，确实非常坚韧。
被实心弹打了五轮，被霰弹射了两轮，被步枪手射了三轮，清军已经伤亡惨重，死伤了四千多人。
但这支部队还没有崩溃，还在往前冲锋。
如果让这支二万多人的火铳兵大军冲到阵前对射，那第一师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陈烈相信，这支清军的士气已经摇摇欲坠了。
恐怕唯一支撑这支部队的，就是清军人数的优势，是这种人数优势带来的对胜利的信心。
只要打破这种信心，就一定能把这支兵马打垮。
清军冲到了五十米，二十名清军快速试探性朝陈烈的士兵射击。
清军的火铳虽然使用圆形弹丸，破甲效率不如陈烈的锥形子弹。
但是清军使用的火铳口径大于陈烈的步枪。
在五十米的距离上，清军的步枪一样能破开第一师的全身甲。
清军的试探性攻击，得手了。
子弹射中了陈烈的士兵，惨叫声从阵列中传出，五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看到这一幕，孔有德脸色白了又红。
汉军旗丢下四千多具尸体，终于冲到杀伤距离中了。
接下来可以和陈烈的兵马对射了！
孔有德大声吼道：“开始射击！”
清军停止了冲阵，举着火铳站在了第一师对面五十米外，开始装填火药，准备射击。
此时，多铎和杜度对视了一眼，满眼的惊喜。
清军冲了这么久，终于冲到了杀伤距离里了。
接下来，还活着的二万多清军火铳手就将和陈烈的步枪手对射。
虽然清军在冲阵途中被陈烈的炮火打死了几千人，但现在的人数依旧近乎第一师步枪手的两倍，多铎有理由相信清军能获得胜利。
“好！这一仗便把陈烈的兵马打垮。”
而洪承畴却是心头一沉。
他刚才看到清军火铳手成功射杀陈烈的士兵。
显然，清军的火铳手冲到了可以破甲的距离，要开始和陈烈的兵马对射了。
想不到清军居然承受住了这么大的伤亡，冲到了陈烈的阵前。
清军可是有两万多人，陈烈的军中只有一万三千五百火铳手。
这样对射，陈烈似乎处于极大的劣势中。
洪承畴脸上发白，十分为陈烈的兵马担忧起来。
陈烈站在回形阵中间，却没有像洪承畴那样担心。
陈烈知道，清军的士气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死了四千多人，清军阵损率高达百分之十五，最勇敢的冲在最前面的火铳手已经全部被打死。
现在在阵前的，都是原先走在中间的。
这些清兵目睹了前排士兵大屠杀一样的死亡场景，早已经战战兢兢，说是惊弓之鸟都不为过。
清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加以一记重击，就能把清军已经崩到极限的士气打垮。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让清军看到胜利的希望。
陈烈大声吼道：“霰弹开火！”
四十门十八磅重炮已经装好了霰弹，四十门大炮朝冲阵的清军射去了夺命的霰弹。
霰弹起码打死了正面第一排清兵中四分之三的人，清军本来正要开始射击的阵线，顿时乱成了一片。
后排的士兵看着前排士兵中弹的惨状，脸色发白，不敢往前跨步向前。
后排的清军好不容易收起了心神，举枪要向前面射击，第一师的第一列士兵却已经抢在前面齐射了。
陈烈如今使用没有残渣的硝化棉做发射药，不需要清理枪膛。
十五秒一发子弹的射速，是远高于清军的射速的。
清军使用黑火药火绳枪，要清理枪膛，要调整火绳位置，要吹火绳，试火绳，二十五秒能开一枪就是精锐了。
清军并不知道陈烈步枪的射速，他们对于胜利的信心，是基于第一师射速和他们差不多的想法上的。
清军们见陈烈的三列排枪都已经打完，以为现在是安全时间。
他们以为起码还要十几秒，刚才射完的第一列明军才能重新开火。
然而陈烈军的步枪，却在这不可能的安全时间中开火了。
等第一列步枪手在上一次射击十五秒后再次开火时候，清军汉军旗的士气被狠狠锤了一下。
明军的步枪，居然十五秒就能射一次！
陈烈军十五秒射一次，一分钟可以打四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