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聂家嫁女！还不止一个，丫头通房都愿意出嫁。谁想一辈子伺候人，当一个正头娘子确实也是好的。毕竟，要是被发卖了，会遇上什么样的下家谁知道呢。几个通房也愿意出嫁。生养过的姨娘慌了。“你真的想？”
石氏和罗氏最要好，两人都生了女儿，年纪也相仿。知道男人靠不住，私下里相互帮衬。这一次，大太太提出的诱惑挺大的。“石姐姐，你说我们在这里熬着算什么？”
罗氏看着床上坐着玩儿的两岁女儿眼睛里满是痛苦。“一直以来就知道二爷是个不靠谱的，有了姐儿就想着就这样吧，好歹有吃有穿饿不死。”
一个妾室说到底也是奴婢，好在有点名份生了闺女，也有一两个丫头伺候。结果，聂家遇上了这天大的祸事。抄家流放，一夜之间连吃喝都不能保证。二太太又不是一个难容得下人的。以前是因为二爷在，她得给面子。二爷干什么都不会拦着，就看着。如今，二爷流放了，二太太不秋后算账才是怪事儿。从见到这几间屋子的时候，石氏心就凉了半截。这和她以前的日子有什么区别。罗氏原本农家女，就是跟随爹娘进城一趟被二爷看中，花了一百两银子买进了聂府。爹娘觉得那是她的福气。石氏也爱慕虚荣，也不想再过穷苦日子。当姨娘能吃香喝辣穿绫罗绸缎，这日子就赛神仙了。反正女人都要嫁人，嫁了这样的爷当妾也乐意。怎么也没料到，她居然这么苦命。好日子还没过上三年就落空了。以后，是不是还要下地干活。她想走，不想留在聂家了。大太太说了，要走的都可以，孩子留下就行。“你舍得静姐儿？”
罗氏很佩服她的勇气，每一次都是为自己想得多。她自己就不行。进府也是因为家里人贪图银子，她自己却是不愿意的。进了府背地里还哭过几次，被石氏看见了，也没心眼就问她，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抱团取暖的人了。又差不多同时怀上身子，相互也有个照应，更绝的是都生下了是闺女。生闺女在聂府的日子还是好过的，毕竟，不是儿子不用担心分聂府的家产，也不用担心会出人头地越过嫡子去。庶女对聂府来说是好事，毕竟，女儿可以用来联姻。所以她们都没受过什么罪。原本以为就这样安安稳稳的混一辈子到老到死，没成想会过苦日子。石氏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愿意这样耗下去。她得为自己考虑。“静姐儿是聂府的闺女，我是带不走她的。聂家能有一口吃的也饿不着她，有我只能多，无我也不少，反正，我不想在这里守了。”
凭什么守啊，男人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回来了，自己都是半老徐娘了，依他那点尿性还看得上自己吗？与其守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还不如另外嫁人。哪怕家境差一点，只要男人脾气好，应该也能过日子。“罗姐姐，你想想，当正头娘子呢。”
那啥，上面有婆婆呢，正当娘子也没用啊。“嗨，谁家的正头娘子不是多年的媳妇熬成的婆，再说了，男人是我的，我要哄着点，日子还能不好过？”
罗氏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但是，她就是没脸去向二太太请示，向大太太请求。“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
听闻二房的石氏要走，周氏气得想摔了手上的茶杯。奶娘王氏抓住她的手。“我的小姐啊，这可不比当年了，家里的碗和茶杯都是有定数的……”这个家穷得叮当响了，摔了一个杯子以后就得用碗喝水。周氏……“奶娘，你说说，这些小蹄子她们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小姐，她们走了也好，这个家里还真养不起这么多人了。”
周氏才不想养呢。她计划是将丫头都打发出去，只留下奶娘和自己的陪嫁丫头乔儿，二房的这几个姨娘……哼，到时候就轮流进厨房伺候。谁知道，石氏脚底抹油想溜。“大太太做得好，你想想，这些丫头通房姨娘放出去，都得承聂家的一份情，以后田地里的活儿也有人帮衬。要不然，就凭着咱聂家的妇孺，这十亩地就干不下来，得饿饭。”
老年人看得清楚看得明白。虽然说小姐是自己奶大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姐比起大太太还是差得远。“奶娘，你总是觉得她好。”
这话周氏就不爱听了。“是老奴失言了。”
奶娘还能说什么。也是因为当年男人不争气爱赌将自己的大闺女卖了她得将足月的儿子都小产了，为这事儿婆家还骂她，最后和离了去了周家做奶娘。如今年纪大了，也没有可去之地，就指着周氏养老。既然周氏不愿意听，奶娘也不敢再讲。此时再不比当年。她要一个不好将自己也撵了，才真正是找不着地儿哭去。“不是，奶娘，我就是……”看奶娘小心翼翼的样子，周氏心里又有些不忍。“小姐，老奴都知道，委屈你了。”
放在谁心里也难受的。“呜……”周氏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太苦了！奶娘抱着她的背拍个不停。“都是聂若仙干的蠢事儿。”
哭了半晌又骂起了聂若仙。“我的小姐啊。”
奶娘一声叹息：“这事儿，其实也怨不得姑奶奶。都说走多了夜路必然撞到鬼，你想想，好端端的扬州怎么会来钦差。这事儿，要怪，还是老太爷的错，好好的官不当养什么私兵啊，这不是拉着大一家子下地狱又是什么呢？这事儿，老奴也不敢当着外人说，就给小姐嘀咕几句，以后万万不敢这样讲……”周氏又哭了。周氏在这里哭。郑氏那里却是欢欢喜喜的。“你们几个，人都是你们自己挑的，嫁出去了就好好过日子，当一个正头娘子也是福气。”
真正是人各有志，有些丫头宁愿发卖也不愿意嫁，郑氏明白她们是觉得自己姿色好宁愿卖去大户人家可能会有好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