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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1 / 1)

在这个戏院已经七天了,这一向来天气都不好,雨一天阴一天的,开始来第一天看戏的人还多,后来看戏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赵团长急了,催王副团长要他赶急联系下一个戏院去。

王副团长联系好了下一个戏院,回来向赵团长汇报,赵团长说:“下雨天不好搬迁,等不下雨了再搬迁。”

次日,天气没下雨了,但还是阴天,没准晴。剧团吃早饭时候,赵团长安排说:“剧团今日搬迁,吃完饭后,男演员赶快下幕,女演员帮着折幕装箱,装好箱后,男演员赶快装车。”

剧团这次搬迁到了一个条件很好的乡级戏院,又大又宽敞。院内的椅子都是铁架加木板,铁架刷的是灰色防锈漆,木板刷的是橙色漆。一排一排的,真漂亮;有专门的男女宿舍,还有专门的厨房,锅灶等都是现成的。演员们都很高兴。

春水和才哥又找了间单独宿舍,是在戏院大门右侧过去有一间小房。听说原来是准备戏院管理员住的,戏院管理员因离家里近,没在戏院开铺。房间里有木板床,还有办公桌,还有一把木椅子。春水和才哥高高兴兴的把床铺好了。那边楼上还有小宿舍,赵团长、刘导演、王副团长几位领导住楼上去了。

这天晚上演的戏是剧团的拿手好戏《哑女告状》;这戏以前是罗老师导演的,上次罗老师来了又进一步纠正有些演员的动作错处,又给演员们指导过,这次演出质量更好了,演到精彩处,忽然听到台下有观众放鞭炮喝彩。还有好多观众往台上打彩钱。演员们愈演得下情,全心全意都进入了剧情状态。

第二天,这鬼天气又下起小雨来了。上午,在戏院内舞台上,妍萍在请教四姐几个动作,四姐在教她,春水在旁边看。忽然赵团长来了,赵团长对春水说:“春水,《红灯案》的幻灯片,以前是柳明写的,又有几处模糊了,你帮忙重新写一下。你现在就去写,去找赵才拿剧本总纲、胶片和笔墨。我刚才跟赵才说了的,你去你们宿舍找他。”

春水答应了,他赶忙去宿舍找才哥。他回到宿舍,才哥把总纲、胶片、笔墨都给了他,才哥并告诉他哪些地方模糊了要重新写。

才哥出宿舍门去了,春水独自在宿舍,他伏在办公桌上开始写幻灯片。

妍萍来到了春水宿舍,春水还没写完,他笑着对妍萍说:“妍萍,我还没写完,还有一点点写,你先到床上坐。”

妍萍在春水床铺上坐了,和春水笑聊几句,为了不影响春水写幻灯片,她没说话了。她看到春水床头枕边一本书,随手拿过来看,书名是《红楼梦诗词鉴赏》;她随便翻看几页,发现书里面夹着一张折着的纸片,她拿出纸片看,纸片上写的是一首词:【如梦令】.为心爱的人沈妍雪所题:

一片痴心爱恋,心迹托书鸿雁,回信等痴痴,秋水望穿未见。

切盼,切盼!入骨相思肠断。

妍萍看后,变了脸色,内心里充满醋意,她问道:“春水,你是不是脚踩两只船?”

此时,春水的幻灯片写完了。他听妍萍如此说,惊问道:“我没有呀,妍萍,我没有脚踩两只船呀,你怎么这样说?”

妍萍说:“你这不是为沈姐写的一首词吗?”

春水明白了,笑道:“哦,这首词啊?是我去年为沈妍雪写的,我承认,我当初很爱沈妍雪。”

妍萍理解,但内心里还是有醋意,她故意问:“那你现在爱我吗?”

春水笑答:“爱呀。我现在只爱你。”

妍萍又说:“你爱我,又忘不了沈姐,是吗?”

春水说:“妍萍,我现在只爱你一个人啊,至于沈妍雪,我现在只把她当朋友,当姊妹啊。”

妍萍说:“你为沈姐写的词,一直保存着,一直还夹在书里面的,还说忘得了沈姐?”

春水说:“我当时写这首词的时候,这是草稿,我抄在给她写的信里面之后,随手就把草稿夹在书里面的,你把那词稿给我,我现在把词稿扔了。”

妍萍说:“你把词稿扔了,就怕扔不掉这份情哦。”

春水说:“不会的,妍萍,我现在一心里只有你。”

妍萍忽然站身走了,春水忙喊道:“妍萍。”

妍萍不理春水,她头也不回,开门出去了。春水发了片刻呆,忙收拾写好的幻灯片和笔墨等,然后出了宿舍门,把门关了,他去找妍萍。

他先到女宿舍,没看到妍萍,他问小欣妹,小欣妹说:“春水哥,你找吴姐啊?她没在宿舍啊,你去看她在戏院舞台上没有?”

春水急忙到戏院内,只见舞台上,妍萍又在跟四姐学动作。他上到舞台上,喊了声:“妍萍。”

妍萍还是不理他。四姐微笑问:“吴妹,你怎么不理春水?”

妍萍对四姐说:“四姐,你只管教我动作,不理他。”

春水发了一会呆,觉得无趣,他独自回宿舍去了。他回到宿舍里,呆了片刻,忽然把那词稿果真揉成了团,随手扔到那边墙角处。忽然他又伤感起来,他拿出钢笔和信纸,在办公桌上开始写信,他写道:

“妍萍:

你好!

你不理我,我心里好难受。都是我不好。我现在一心里只有你,对于沈妍雪,我只把她当朋友,当姊妹。对于那词稿,我承认,我当初是刻意保存,后来也一直淡忘了。现在我把词稿扔了。我承认,我当初爱沈妍雪爱得很深,后来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有一段时间,我在理智上放下了她,但情感上还是没放下她。

后来,认识了你,我们相爱了,我才在情感上彻底放下了她。因为有了你,我要一心一意爱你,爱你一辈子。

妍萍,你不理我,我好伤心,我给你写这信,写着写着,我的眼泪流出来了。你可以不理我,你可以恨我,那么,就让我憔悴吧,一直憔悴下去,直到枯萎吧。

永远爱你的人:春水。

即日泪笔。”

春水写好了信,没有信封,他将信折叠起来,放入口袋里,然后出了宿舍门。他进到戏院内,只见妍萍和四姐还在舞台上,并且,妍雪、小欣妹、蒋翠桃也到舞台上了,她们都在随意练自己的动作。春水走上舞台去,当着大家的面又不好把信给妍萍,他便喊四姐,四姐过来笑问:“什么事?春水。”

春水便把信给四姐,说:“四姐,你帮我个忙,把这个信给妍萍。”

四姐笑着接了信,她答应了。春水回头怏怏地走下舞台去了。

四姐走过去把信给了妍萍,妍萍接过信,打开看。四姐转身去和沈妍雪合练洞房花烛的那一段戏。妍萍站在二幕边上看信,看着看着,她忽然双眼里泪水流出来了,一滴一滴的滴在信纸上,她抬手揩眼泪。四姐看到了,大声喊道:“吴妹,你怎么了?在揩眼雨水?”

春水走得慢,此时正走到了戏院大门边,还没出大门,忽然听到四姐喊妍萍,他回过来看,舞台上,妍萍正站在二幕边看信,边抬手擦泪。他轻轻叹了一息,回过头来,向戏院大门外走去。

春水回到了宿舍,又坐在椅子上发呆,宿舍门敞开着。一会儿,妍萍走进门来了,她坐到春水床铺上,她问:“你把词稿扔到哪里去了?”

春水答道:“扔在那墙角边了。”

妍萍说:“把词稿捡回来。”

春水不解,问:“妍萍,为什么呢?”

“你不捡我去捡”妍萍说。

妍萍果然站身去捡了纸团,打开看了看。她说:“春水,你和沈姐的那份感情我理解,沈姐很好的,她很优秀,值得你这么爱她。虽然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但何必把词稿扔了呢?我替你捡了回来,这是草稿,你不是有自己的《诗集》本儿吗?你之前把这词稿抄在你的诗集本儿里面没有?”

春水答道:“没有,我之前没有收集自己诗的习惯,有时候写一些诗自娱一下就扔了。后来才有这习惯,我想,不管我的诗写得好不好,收集起来,有时候自娱自乐一下。”

妍萍把词稿递向春水,说:“春水,你把这首词收集到你的诗集本儿里面嘛,虽然是为沈姐写的,但也是你写的诗词呀。”

春水看着妍萍,他没接词稿。妍萍又说:“你犹豫什么?沈姐现在有男朋友了,我还怕沈姐和我抢你吗?春水,我相信你对我的爱情。”

春水这才把词稿接回来了,待抄正在自己的诗集本儿里去。他忽然来了灵感,说道:“妍萍,我也为你写一首词,《如梦令》。”

“你写呀。”

妍萍笑道。

春水于是拿了钢笔,又拿了信纸,先写草稿,他在信纸上写:【如梦令】.为心爱的人吴妍萍所题:

三月桃花红了,天赐良缘合巧,相恋爱深深,夜夜魂牵梦绕。

真好,真好!恩爱白头到老。

春水写好了词,递给妍萍看,妍萍看了笑道:“春水,你真的蛮有才华,我虽然不会写,但你写的诗词,我都看得懂。”

下午,天没下雨了,虽然还阴着,但好像会转晴。

天气终于转晴了。连续两天都是大好的晴天,虽然下了一向的雨,但初夏的天气,气温渐渐在升高,这晴了两日,路面已经干爽好走了。这天吃过早饭后,剧团也没听说开会排戏,演员们便都自由活动。春水想邀妍萍到外面玩去,他去了女宿舍,看到妍萍说:“妍萍,咱们到戏院附近的外面玩去,散散步去好不好?反正没事。”

妍萍笑说:“好哇,我刚才也是这样想,和你到外面玩去,正准备到你宿舍找你去的。刚才四姐和沈姐邀我到供销社去,我又不买什么东西,我没陪她们去。方红梅和赵健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菊妹刚才和蒋姐她们到外面疯去了。”

春水和妍萍离开戏院往外面走。这戏院本不在这乡的街道中心,而是在离集市场约一公里路远的郊外处。戏院的前面约五十米处是主要乡级公路,右侧过去是人家和农田了。

春水和妍萍上了乡级公路,往右边看得见田野的地方散步过去。公路两边的护道林是高高的杨树,树叶在风中被吹得沙沙响;因为是一个偏僻的乡,公路上是铺砂子的路,来往的车辆也不多。杨树外面是碧绿的田野,田野里的早稻秧苗都封行了,有农人在田里施化肥;走了一段公路,再往右拐有一条分岔的村道,村道是土路,土路右边是一口大堰塘。春水和妍萍便转弯往村道走。

二人走在村道上,四处观看。微风把堰塘里的水面吹起了细细的涟漪,阳光照在涟漪上一闪一闪的分外好看;堰塘边上有水草的地方有小鱼游动;左边是水田,水田里的早稻秧苗绿油油的。放眼望去,一丘一丘的冲田,一层一层的塝田连着青翠的山。土路过去有几户人家,透过绿翠的院林可见几幢房舍。靠路边有几株大桃树,嫩绿的桃叶含着幼嫩的果。再走近了,那户人家晒坪前有好些果木树,有李子树、梨子树,还一株芘芭树,芘芭果已经半熟了。忽听有小狗在汪汪的叫,妍萍吓着了,说:“哎呀,有狗呢。”

春水笑道:“那么小的狗,隔那么远,你还怕它?有我呢。大狗来了也不怕,你只蹲在地下捡土块,它就跑的,狗怕土块。”

二人继续慢慢往前走,过了人家,一个缓上坡,再一个下坡,忽然见坡下一个年约花甲的大伯,推着一辆独轮鸡公车,车上码着三个编织蛇皮袋包,前面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用一根粗的绳索正吃力的拉车,往这上坡来,走很好慢,大伯和小孩都满头大汗。春水是个热心人,马上下坡去帮小孩拉车,很快拉上了坡,大伯在路边休息一下,竖着大拇指夸春水说:“年轻人,谢谢你!我认得你们,是剧团的演员,我昨晚看过你们的戏,很好看。今晚我还要去看戏。我这车上推的是刚才在田里收的油菜籽。”

春水笑说:“大伯伯,不用谢,我应该做的。欢迎你去看戏。要不,我帮你推一段路的车好吗?我会推这鸡公车呢,我家也是种田的。”

“不用啦,哪好意思要你推车?我能推的,我家就在前面,又不远了。”

大伯笑着说,他又夸春水道:“你真是个好年轻人,还长得一表人才。”

说后,大伯重新推车走了。

妍萍对春水笑说:“春水,你是个喜欢做好事的人哦。”

春水很得意,便得意洋洋的高谈阔论起来,“这算什么?举手之劳。本身,做人就应该这样的。试想这样一个道理:你与人方便,人给你方便,大家都方便;你与人为难,人给你为难,大家都为难。而大家都方便,才是真正的人道;大家都为难,也不利于人类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啊。”

妍萍笑道:“高谈阔论。不过,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

二人边说,又慢慢走了几步,妍萍突然说:“春水,咱们该回去了,快中午了。”

春水看了看手表,已是快到上午十一点钟了,于是,二人转身走回剧团去。

吃完中饭,春水洗好饭钵回宿舍,忽然想写一首诗,他拿出钢笔和自己的诗集本儿,又思忖片刻,下笔在诗集本儿里写:“《乡村的初夏》:

惬意的情怀,

漫步在初夏的乡村。

绿草绿树绿水,

正绿醉了我的心。

桃树李树梨树,

是披了一头绿发的美妇人。

怀抱着她骄傲的幼嫩的果子,

在风中抖一抖她的神韵。

芘芭果半熟了,

是一串串摇曳的黄金。

公路边的杨树,

已长成路边可避凉的绿荫。

和心爱的人漫步,

漫步在初夏的乡村。

盛春里一段浪漫的情怀,

将在夏日里升温。”

他写完了诗,自己看一会,孤芳自赏着。忽然妍萍又来到他宿舍了,妍萍拿起他的诗看,她笑道:“春水,你真的蛮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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