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自然也知晓一二,但他只以为是夜听澜的敷衍之辞,被凤吟晚这般一呛,面上当即有些挂不住。“王妃这是何意,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库房本就是王府重地,小人慎重一些也是应当的。”
凤吟晚懒得跟他废话。“你慎重你的,干本王妃何事,将库房的账目册子都拿出来,本王妃要一一过目。”
见她竟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管事脸色一阵难看,当即也斥声。“恕小人不能从命,账目册子关系重大,库房自当慎重保管,小人并未接到王爷的命令要将它交给您,王妃若是要看,还请先去问过王爷吧。”
他这话表面说得恭敬,实则就是想推诿扯皮。凤吟晚冷嗤一声,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茶盏直直砸在管事的大脑门儿上,一下便敲出片红印子,里头滚烫的茶水洒出来,顿时浇了他一脸。管事原本就是肥头大耳,一看便没少捞油水,现下被结实泼了碗茶,简直像极了被开水烫过的死猪。他嚎叫着去擦脸上的茶水,凤吟晚却是用帕子沾了沾指尖,不紧不慢掀唇。“现在呢?”
原本昨日听到凤吟晚处置孙婆子和绯色的狠厉做法,管事还有些不信,现下亲身感受到,他顿时被凤吟晚的气势震住,简直是张了张嘴也不敢说出个“不”字。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能嘴硬道,“王妃想看也不是不行,但职责所在,小人必须要见到王妃宝印才能将账目册子给您!”
王爷虽答应恢复凤吟晚的王妃之权,可对此却只字未提。他打赌,这女人手里没有宝印!他本意是想为难的,谁知凤吟晚闻言却像是记起什么,唇角微微一翘,就勾起抹令他心惊的弧度。“刘管事这话倒是提醒本王妃了,本王妃的宝印还存在秦姑娘那呢。”
管事闻言心中一喜。哼,他就说吧,这女人不可能有!谁知他一口气还未松完,却又见凤吟晚意味不明一眼瞧过来。“既是查看账目要用,正巧便由你替本王妃去取吧,速去速回,本王妃就在这等着。”
她这话吩咐得极为顺口,管事闻言却是狠狠一怔。啥?让他去取?!府中谁不知道,绯色被送走,秦如怜这才受了刺激,谁敢去招惹她啊!这般想着,他便对着凤吟晚讪讪笑开,“王妃说笑了,方才是小人糊涂,您贵为王妃,这账目自然是想看便能看的。”
说着他又看向一侧的小厮,瞪眼。“四喜,还不快去给王妃拿账目册子!”
“是。”
小厮应过声便要往柜台跑去,凤吟晚扫他一眼,却是不紧不慢掀唇。“不急。”
想反悔?晚了。拢了拢鬓发,她淡淡抬眼,“本王妃觉得,刘管事方才言之有理,身为王妃,怎能没有象征身份的宝印呢。”
“这宝印自然比账目册子更为重要,刘管事还是先替本王妃去取回宝印吧,正好咱们按章程办事,你也别觉得是本王妃坏了规矩。”
见她竟抓着此事不放,管事闻言脸都绿了。“王妃,这……这恐怕……”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是没说出个所以然,凤吟晚俏脸一寒,不重不轻一把拍在桌案上。“怎么,刘管事是觉得,你身为库房管事,不似寻常下人,本王妃使唤不动你,是么?”
“小人不敢……”管事听着,头耷拉得老低,哪还有方才的半点神气劲儿。凤吟晚才恢复了王妃之权,这般刻意地左右为难,明显是想要拿自己开刀啊!哎,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自觉撞上了枪口,紧紧抿着唇,额上豆大的汗珠已经冒了出来。凤吟晚扬眉,“看来刘管事是心有怨恨却不敢言明啊,也好,正巧账目之事也不着急,本王妃便亲自陪你去一趟绣春院,可好?”
这虽是问句,可她根本就不是在询问管事的意思,说罢便起身往外去。玉屏瞪了眼还杵在原地的管事,绷着小脸喝出声。“王爷昨日可是亲口答允了要恢复王妃的权利,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我不将此事禀报给王爷和凤老将军!”
管事闻言吓得脸都绿了,当即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连忙就拔腿跟了出去。“王妃,您等等我啊……”从库房出来没几步,迎面却是一道身影直直凑上来。凤吟晚定睛,看清是庞六,当即顿住步子。“王妃!”
庞六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当即又从怀中掏出张契纸。“这是孙婆子的卖身契和贱奴契,小人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将她发卖给人牙子了。”
凤吟晚接过瞧了几眼,秀眉微扬,“不错。”
得了夸赞,庞六当即谄笑,“王妃,那您先前说的……”他话还未说完,管事便已追了上来,凤吟晚扫他一眼,将契纸交给玉屏。“本王妃说话一向算数,只要是忠心侍主,本王妃自然不会亏待。”
“今日起你便光明正大地搬回王府,切记要安分守己,不可作恶。”
庞六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直接就将自己划到了凤吟晚麾下。“小人多谢王妃恩典,多谢王妃恩典!”
管事听这话也知是什么情形,暗暗看了眼玉屏手中的契纸,就又听凤吟晚开口。“正巧本王妃要去绣春院取回宝印,你便也跟着一同前去吧。”
“是!”
一路到了绣春院,凤吟晚瞧了眼紧闭的院门,不紧不慢停住步子。管事见状,连忙狗腿地上前去拍门,“秦姑娘,您在吗?”
许是绯色被送走这事,对小白莲实为重伤,管事叫了半晌都无人应声,只好讪讪退回来。“王妃,秦……秦姑娘好像是不在啊。”
凤吟晚白他一眼,“你家的院门出去是反着锁的?给本王妃把门砸开!”
“砸……砸开?!”
管事直接被吓住,“王妃,这……这不好吧?”
怎么说王爷也没处罚秦如怜,现下若是砸了门,岂非是挑明了要跟她对着干了。他还犹豫着,那厢庞六却已快步上前,抡起拳头,对着院门便是一锤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