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焱内力深厚不输夜听澜,加之又是轻症,所以凤吟晚倒也没怎么费力诊治。这个“没怎么费力”具体表现在,除了开始的那两针,剩下的她都是在乱扎!这会儿她心情舒爽了,阖了阖眸子慢条斯理地收起银针,一旁,李承焱抱紧自己青紫犹泛的双臂,神色狐疑又憋屈。体内那股不适的感觉早已减退,可身上的银针却一直未停,甚至,扎得他越来越疼!若非有夜听澜在旁,他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庸医!凤吟晚对他这等眼神浑然不觉,兀自收好银针起身,“好了,李将军现下已无大碍,待会儿服下汤药即可。”
扫了眼周围的几个重患,又开口,“这帐篷,暂时便不要待了。”
轻患重患混着放,一个不慎交叉感染,轻症也得变重症。她正担心着这个问题呢,亓玄便已快步进来。“王爷,新的帐篷已经搭建好了,是否现下便将病患们挪进去?”
夜听澜正欲颔首,小臂却倏地被拽住。“且慢!”
转眸便是一缕淡雅的馨香,凤吟晚抿唇,抬眼看向他,神色坚定。“王爷可否将安置病患的事交给臣妾来处理?”
她是医生,总归更专业一些。夜听澜闻言墨眸中闪过抹犹豫,不忍驳她,片刻仍是颔首。“好,不过现下情况复杂,让亓玄跟着你,你只从旁指挥,安置病患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这是在关心她。凤吟晚心中一动,唇角勾起几分明媚笑意,“臣妾遵命!”
安置病患要分类,要分类,就需凤吟晚亲自上前查看。牢记着自家王爷的吩咐,亓玄寸步不离,眼见着凤吟晚要往前靠,果断抬手将人拦下。“王妃,您不能再上前了。”
即便他们戴着面巾,可处在一堆病患之间,难保不会有危险。凤吟晚不以为意,“没事,我就过去看一眼。”
“王妃!”
见她不听劝告,亓玄干脆身子一侧,径直挡在她面前,“请王妃止步!”
后头跟着抬人的侍卫见状当即也跟了一波队形。“请王妃止步!”
凤吟晚看着眼前堆砌了几层的阻碍,有点无奈。“若不上前查看,如何能清楚病人的具体情况?”
亓玄面上犹豫了一瞬,又颔首,“属下去请随行的医师来。”
所谓随行的医师,便是昨夜他们从军中一起带过来的军医,亓玄说罢转身便往外去,不过片刻,几名军医便被叫了进来。“王妃有何吩咐,交代给他们便是。”
“愿凭王妃吩咐。”
看着几人这齐刷刷点头的姿势,凤吟晚只好妥协,“也罢。”
交代了几人辨别轻患和重患的要点,亓玄当即便带着侍卫跟了上去,众人分工协作,一时间倒没她什么事了。凤吟晚见状暗暗扶额,干脆就转身退出了帐篷。出门正见着夜听澜从外头回来,一队士兵才从军营里调过来,迅速将隔离所周围封住。“如何?”
这是在问她进度。凤吟晚瘪瘪唇,“王爷的好命令,亓玄根本不让臣妾上前查看,已经吩咐下去了,现下军医们正在里头呢。”
夜听澜闻言薄唇却是一勾,“那你便在外面等着。”
军医们在军中多年,资历本就不错,有凤吟晚指点,很快便将轻重患者划分开来。凤吟晚才坐下喝了口水的功夫,亓玄便已跑了回来。“王妃,病患都已经分好了。”
凤吟晚闻言当即颔首,“将轻症患者全部转移出来,几人一组安排进新帐篷,重症原地不动,等安置完轻症后再做区处。”
“是。”
亓玄应声,当即便率领侍卫们前去抬人,凤吟晚原本还在担心帐篷不够,重症和轻症又要混合的事,出去才发现,轻症的压根就没有多少人。按了按额角,当即又往煎制汤药的地方去。“小姐。”
土灶边玉屏正用力扇着蒲扇,见凤吟晚来了,连忙起身。“您怎么过来了,王爷那边……?”
她眼眸圆润,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凤吟晚俏脸上原本退下去的热度,当即又涌了上来。“咳……前头的重患急需用药,我来看看汤药煎制的如何了。”
“哦哦。”
玉屏不疑有他,当即将锅盖掀开,“奴婢已经煎了将近一个时辰,再过一会儿便该好了。”
凤吟晚颔首,正准备再找个话题将话岔开,远处一阵喧嚷却突兀传来。“你干什么!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王爷有令,为防疟疾再行传播,隔离区只进不出,所有人员均不可擅自离开!”
士兵握着长矛,义正严词,并未将路让开半分。余氏见状眉眼重重一挤,直接伸手推搡过去。“什么狗屁命令,本夫人可是镇国将军府的人,再不滚开小心你的狗命!”
她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然士兵训练有素,身体素质本就强于他人,被推搡竟定定站在原地,未动分毫。手中长矛一扬,直接将余氏逼退。“退回去,老实点!”
余氏脖子上被凤吟晚剑刃割破的伤口还未愈合,见状面色一白,当即后仰着退开。丫鬟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不料才碰到她的衣裳便已被余氏用力甩开。发狠般咬了咬牙,又粗声。“叫你们管事的来,我要见你们管事的!”
士兵根本不欲搭理,不等再呵斥,一道微冷的嗓音却自后头传来。“余夫人要见哪个管事的?正巧本王妃在此,有何话,不如你同本王妃说啊。”
未料到在这也能碰上她,余氏闻言两眼一瞪,当即如见了鬼一般扭头。“凤吟晚?!”
这小贱人怎么会在这?她又想搞什么名堂?!凤吟晚唇角噙着抹温笑不紧不慢上前,眼神自一旁的担架上扫过,秀眉略略一扬。她怎么就忘了,她的好妹妹也在这隔离呢。注意到她的眼神,余氏连忙上前将担架挡住,一脸警惕看她。“你……你想做什么?!”
凤吟晚勾唇,“余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妹妹她身上的疟疾还未好,本王妃身为医者,自然是要替她查看病情啊。”
话落,她身子略微一侧,一把将盖在担架上的白布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