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上他现身时,众人的气焰才有所平息。“这两日都未见王爷出来巡查,不知可是有什么……”说话的是豫州长史,他宽大的袖口拱在身前,眼中却暗含打探之色。夜听澜墨眸无声一动,面上一片清寒,“本王近日偶感风寒,身子欠佳便不曾出门,让孙大人担心了。”
这说辞与云姝所言一般无二。长史闻言眼神微微一闪,目光从夜听澜尚有些泛白的脸上扫过,当即又做声。“不敢不敢,王爷的身子最为要紧,这染了风寒定是底下的人未曾伺候好,下官在这里代州牧大人向王爷赔个不是。”
留在钦差行辕中伺候的,有一半是他们的人,只是这两日夜听澜的院门前都有侍卫严密把守,他们的人这才没有机会靠近。夜听澜闻言淡淡“嗯”了一声,却是未再多言。这般情形,送客之意明显。想起今日来时州牧和宁风致的吩咐,长史顿了半刻,又硬着头皮开口。“王爷来豫州已有数日,政务这边也已清查得差不多了,不知……可还有别的要查察的?下官也好着人提前安排。”
这是在探夜听澜的口风。先前他在定州不过停留了三日,在江州仅仅只有一日,锦州那边更是去都没去就直接改道来了豫州。偏偏在豫州还一待就是数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宁氏一族的问题不小,豫州各官员之间更是利益交汇,盘根错节,夜听澜若要查,便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存在,所以,他不走,谁也不会安心。他小心试探,夜听澜闻言却是墨眸一敛,面上淡得未起一丝波澜。“本王正要同吴大人提及此事,既然孙大人今日在此,便劳烦替本王代为转达吧。”
“豫州之事基本已经了解,本王的身子也已恢复,明日便会离开。”
昨夜暗卫已在城中寻遍,并未发现江晚的踪影,现下,他恐怕早已离开。“明……明日?!”
始料未及这般,长史直接眼都瞪大了几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又做声,“竟是这般突然。”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他来的这几日一直未曾去过军营,现下又要急着离开,意思是……就不查了?夜听澜颔首,只当是未曾瞧见他面上的异样。“劳孙大人替本王代为转达。”
“一定一定!”
长史欢天喜地着走了,夜听澜捏着茶盏的手一松,袖口撤开,身前的衣衫上却是一朵血色暗花再次氤开。“澜哥哥。”
云姝端着汤药过来,一眼看见他面上的苍白,当即上前。“可是伤口又裂开了?”
夜听澜抿唇,挥袖将那处挡住。“无事。”
他待她,总是隔了一层。意识到这个,云姝唇畔一抿,正欲开口岂料暗卫却率先进来。“王爷。”
夜听澜颔首,复又抬眸看她一眼,淡声。“你先回去吧,端药这等事让下人来做便是。”
云姝眉头微微一皱,还是点头,“好。”
她搁下药碗便退了出去,夜听澜眼神并未偏过半分,掀唇。“说。”
“王爷,锦州有密信传来,是亓侍卫的。”
自分别之时亓玄便已奉命去了锦州,现下传信过来,想必是所查之事已有眉目。薄唇微微一紧,夜听澜探手取过。展信的一瞬间,眉心却是倏然蹙紧,周身寒意刹那骤增。[玉屏,在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