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
玉屏惊惶摇头,胳膊往身后挡得更加严实。凤吟晚见状眉心皱紧。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眼神在她小臂上凝住一瞬,她面色沉了沉,迈步朝玉屏走去。“小姐……”外头的凉风吹进来,烛火摇曳不休。她步步靠近,玉屏却像是怕极了什么,紧抿着唇身形瑟缩。这反应看得凤吟晚心中一刺,眼底暗色顿时更浓。她落脚,步伐在玉屏面前停住,开口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定。“伸出来,给我看看。”
玉屏用力摇头,“小姐,奴婢真的……”解释的话还未说完,胳膊便已被凤吟晚用力拉住,察觉到她的意图,玉屏心中一紧,当即出言阻止。“小姐!”
凤吟晚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袖口掀起的瞬间,一片暗紫猝然显露。长短不一的细痕交错着落在那凝白肌肤上,狰狞又刺目。而那密密麻麻,一条条的全是疤痕!凤吟晚呼吸猛然一窒,几乎是瞬间,眼尾一抹暗红便迅速洇开,开口近乎切齿。“谁干的?”
是谁,竟敢伤玉屏至此!捏在腕上的手带了几分颤意收紧,抬头只见她眼中滔天的怒火,玉屏慌乱摇头,眼圈也早已通红。“小姐,奴婢没事,奴婢不疼。”
凤吟晚俏脸冷寒,握着她的手更紧,“是谁。”
月落乌云,疾劲的风骤起,树梢被卷得沙沙作响,在静谧的夜幕中尤为可怖。柴房内鼠蚁横行,一片漆黑中,秦如怜狼狈地缩在地上,蜷曲的身子抖个不停。“咚——”外头忽而传来两道声响,动静极轻,却足以让她的神经再次紧绷。才瑟缩了下,房门便已被推开,稀薄的月光渗进来,一抹黑影带着身肃杀之气从幽暗中显现。秦如怜被那寒意给震了下,身形一阵僵硬,下一瞬,却又敏锐察觉到对方身上金线兰息香的味道,眼中顿时迸发出巨大的喜悦。“是姑母让你来接我的对不对?!”
周围漆黑一片,来人又罩着面,她踉跄着跑过去,却也只是将那人的身形看清了个大概。面容虽看不见,但那味道她却认得,是皇后宫里的错不了!恐惧让她顾不上更多,伸手便扯住那人的衣裳,“快……!快带我回宫里去!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她当真没想过夜听澜会这般绝情!命人将她关在这,却又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已经两天了,不给吃也不给喝,连觉都不让她睡好,再待下去她肯定是要疯了!她抓着那人的衣裳急声催促,岂料那人闻言身形却丝毫未动,一双眼含了杀意冷冷看过来,根本就没有要带她离开的意思。被那般森冷的眼神盯着,秦如怜面上一阵惨白,抓着衣裳的手当即讪讪松开。“不……不是我不肯尽心,只是那女人深藏不露,她武功高强,我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啊!”
大婚那日,侍卫送进去的饭菜那女人明明是吃了,可不知怎的,她潜进去时那女人非但没有中招,反而还跟计划好了似的要对她动手。她哪知这女人会有如此手段,若是能提前知晓,早在动手前她就向皇后禀报了,又岂会让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局面!那日的情形犹在眼前,一想到夜听澜错将她当成那女人时,放低姿态,谨小慎微的样子,她心里就跟腌了二斤酸黄瓜一样,嫉妒得酸水直冒。咬了咬牙,又道:“计划虽然失败了,却也不是毫无发现,此事我会亲自同姑母解释,你现在就带我回宫,我还有重要情况要向姑母禀报!”
她算是发现了,那女人不仅会武功,她和夜听澜之间,也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而且她还给自己喂了哑丹,会武功,有丹药傍身,还是突然出现在京城……她严重怀疑这女人的身份是与姑母忌惮之人有关!如此重要的消息,只要她说出口,皇后就绝不能再怪罪她办事不利!这般想着,她心中便甚是笃定,岂料那人闻言默了片刻,开口却只一句。“东西呢?”
这一声嗓音浑浊,听着倒不甚真切。秦如怜微怔了下,却也根本无心多想,背过身去摸了半晌,从肚兜内侧取出一方折纸包。“在这呢。”
她伸手将纸包递过去,眼神却是暗暗瞄向外头,迅速拢好衣襟,又低声催促。“现在可以带我回宫了吧?”
门外的看守虽已被打晕,但耽搁了这么久,她真怕被巡夜的侍卫发现。皱眉看过去,眼前捏着药包的指尖却凝白秀气,一看便是女人的手。“你……”猛然意识到不对,秦如怜面上一惊,却是还未等出声颈后便已落下记手刀,力道狠辣,一下便将她给劈晕了过去。“咚”的一声,秦如怜身形倒地,面前之人却是掀开面巾,将纸包缓缓凑到了鼻息处。几息过后,那人的眸微阖,唇角一声冷诮低低融进夜色。“果真是这个。”
……揽清院。墙角花丛一阵颤动,一抹身影在院中落下。玉屏守在门口,见状当即快步迎上前。“小姐!”
手臂上那些伤口早已痊愈,是因为深了些,所以才会落疤。这些事她本不欲同小姐说,毕竟小姐此次回京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并不想以此让小姐费神。奈何却还是被看破了……方才问出名字后凤吟晚便直接离开,怒气之盛,她拦都拦不住,真怕会出什么乱子。现下见她回来,一颗心这才安下。呼吸缓了缓,她两手攀上凤吟晚的小臂,犹疑着出声,“小姐,您方才去哪里了?没有引起人怀疑吧?”
毕竟这是在王府,王爷对小姐的身份又有所怀疑,一个不慎就极有可能会露出马脚。凤吟晚这会儿周身的怒气已经散去,闻言在她的手上轻按了下,便也温声宽慰。“无事,我行事不会那般不小心。”
眼底暗色一闪,又道,“回去睡吧,此事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