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瞬间,对侧那人身形一滞,明显是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凤吟晚的指尖还扣在她腕上,被识破,那人似是孤注一掷,用力朝她挥出一掌,而后便直直朝房门内冲去。外头夜听澜还在和另一人交手,二人身形转换,快如鬼魅,一时竟有些难分高下。凤吟晚追进去,才与那人对了几招,外头一阵火光攒动,高公公已经带人冲了过来。见着这般混乱的打斗场景,当即惊呼出声。“哎呀,大胆!”
原本夜听澜吩咐时便已同他说明用意,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敢如此狂悖地直接出手。这可是在宫里!“快,将这两个盗取皇上灵药的贼人拿下!”
话落的瞬间,身后的御林卫便已蜂拥而上,直接将库房门口堵住。里头,那人寻遍了屋子也未曾发现百木灵犀的踪迹,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圈套,当即便欲退出去。凤吟晚自然不给机会,步步紧追之下,那人根本无法脱身。眼见内外夹击,自己已成瓮中之鳖,那人心中焦躁,一个分神,左肩便挨了重重一刀。先前尚未恢复好的经脉,在这一刀的作用下再次断裂开来,顷刻间,大股大股的血液从皮下渗出,登时将夜行衣都染透。凤吟晚见状手腕一转,短刀轻巧地落回袖中。这一刀下来,那人的左臂算是彻底废了。肩上的剧痛还未得丝毫纾解,身前便再次落下一掌,那人直接从房中飞了出去,落地的瞬间,数名御林卫的刀齐齐架上脖子。另一人见状眼神顿时微变,用力挡下夜听澜一击,当即便遁身而去。凤吟晚从房中出来就见着这般,抬脚正欲去追,却被夜听澜拦下。“我去。”
他说罢便纵身离开,凤吟晚见状唇角微抿了下,一旁的高公公便已快步凑了上来。“哎呦,侧妃,是您呐!”
他扶着帽沿一溜小跑,眼神紧落在凤吟晚身上,是惊讶中又带了一丝害怕。站定后,见她面上神色无异,才又道,“您和王爷不是已经出宫去了么,怎么这回来也不告知一声,老奴险些便来迟了。”
他指的是擒拿贼人的事。说这话时,高公公的眼神还往地上瞥了一下,见着那被许多把刀架着的贼人,心下一阵咂舌。他可是不知,这婉侧妃竟然还会武呐!这么多御林卫都制不住的凶悍贼人,方才却被她一掌给打飞了出来……难怪墨王对她如此中意,婉侧妃……果真与众不同!赞叹归赞叹,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凤吟晚全然不知他已偏了心思,只觉眼下事情还未处理完,实非说话的良机,随口应了两句便转身朝地上那人看去。只一眼,美眸却瞬时收紧。“咻——”三枚银针破空射出,直直便刺入那人的胳膊,穴位一瞬被封,那人右手僵硬了一瞬,顿时便不能再动分毫。高公公眨了眨眼,有些懵圈。“这……”凤吟晚不语,径直迈步朝那人走去。见她过来,围作一团的御林卫让开一处缺口,凤吟晚上前,抓住那人的右手直接扯了出来。指缝掰开,其内藏着的毒药当即便掉落出来,表面完好,是还未来得及掐开使用。唇角微勾了下,她抬眼看向那人的眼睛,语气玩味。“你想自尽,哪有那般容易。”
她费了这许多力气才抓到,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死了。高公公凑上来,一把扯下那人的面巾,顿时便惊愕出言。“是……是你!”
这贼人竟是素惜!素惜是皇后的陪嫁丫鬟,初入宫时便陪在左右,她在宫里二十多年,可从未显露过还会身手。沉稳如高公公,现下也是惊讶不已。几乎是转瞬,他便已想到了此事背后的联系。心下一惊,抬眼却见凤吟晚面容平淡,明显是早就有所预料。“侧妃,此贼人……”这是在宫里,凤吟晚虽受宠,可说到底,她一个连命妇都不是的亲王侧妃,实在无权干涉宫内之事。何况此事还关系到皇后和皇家的威严,自然更应慎之又慎。但如果这是夜听澜的意思……他还犹豫着,凤吟晚闻言却是开口,“宫内之事,自然应交由公公处理。”
这一句便已十分明了。高公公会意,当即颔首,眼神转向地上的素惜,瞬间又多几分厉色。“此逆贼夜闯库房盗取灵药,实属罪大恶极,将她带到寿康宫去,请太后亲自发落!”
御林卫应声将人架起,正欲动作,凤吟晚却又淡淡出声。“皇后娘娘那边……”高公公看了眼她的脸色,斟酌道,“此事现下尚未明了,素惜虽是长乐宫之人,做出此等事皇后娘娘却未必知情,老奴以为,还是先等太后处置完再行告知来得妥当,以免其中有什么误会。”
凤吟晚闻言唇角似有若无一勾,“公公思虑周全。”
今夜之事皇后岂会不知,素惜被擒本就是直接危及她的大事,处置起来越是隐秘,皇后心中就越是如抓心挠肝一般焦躁不已。这种时候,最容易露出马脚。高公公同她应过声便带着人往寿康宫去了,凤吟晚瞧了眼地上的狼藉,正准备去长乐宫盯着,却是才迈开步子,那厢夜听澜便已回来。凤吟晚往他身后瞧了一眼,空空如也。“那人呢?”
夜听澜垂眸,神情有些凝重的晦暗。“未曾追上。”
凤吟晚闻言眉心瞬时一紧。连夜听澜都追不上,那人的身手竟高深至此。才思虑了一瞬,便就又听他道。“人是在毓秀宫附近消失的,本王已经寻过,未见可疑之处。”
“毓秀宫?”
凤吟晚秀眉轻蹙了下,脑中下意识便记起先前曾去探查的画面。正暗暗思忖着,夜听澜薄唇极轻一抿,已经将她的手轻轻拢住。贴入掌心的指尖微微泛凉,凤吟晚微怔着抬眼,正对上他微不可见地蹙眉动作,旋即,虚握着她的掌心力道更添几分。“此事没那般简单,先去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