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想做汉人不?”
李嗣兴看着淳朴的老农阿布问道。 “想,当然想啊,做了汉人就能受到晋王的庇护了,还能种山下的土地。”
阿布真诚地说道。 这个时代,在西南地区,汉人还是有身份优越性的。 但是在土司的寨子中,只有土司老爷才有资格拥有汉家的姓氏。 普通的寨民是没有资格的穿汉服,起汉人的姓氏的,他们甚至大部分连姓氏都没有。 就像是阿布,他就没有姓氏,他们家族延续下去的人也都只有名字,没有姓氏。 “阿布,你想要土地吗?”
李嗣兴又问。 “想啊,当然想啊!”
李嗣兴刚才跟他们聊了一下,老汉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你们的土司卢氏因为犯上作乱已经伏法,本世子准备将你们划归为潞江县。从明天开始各寨从新丈量分配土地,土地按人头分配,但是不允许你们任意买卖,如果这个人不在这个寨子了,或者是死了那么这个田还要收回来分给别人。”
“真的吗?世子殿下。老汉我代族人谢过殿下。”
阿布和几个老汉都激动得跪下道谢。 李嗣兴打断他们,继续说道:“以后你们就没有土司老爷了,但是朝廷要养着兵,养着官员保护你们,所以你们还是要交税。我只收你们三成的税,你们可以用粮食、山货、土猪或者是官府指定的一些东西来交,怎么样?”
李嗣兴问道。 “贵人啊,这样是不是太少了啊?要不交一半?”
李嗣兴揉了揉自己耳朵,生怕自己是听错了,哪有嫌自己交的税太少的啊。 阿布其实并不傻,他只是觉得李嗣兴给三成的税,一定会有更多的附加条件,还不如就确定一个税额来的更好。 他们这些山里人可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子。 “三成的税以后都不变了。而且以后大家还可以自己在山上开辟梯田,新开的田地免税一年,完全属于开垦者自己所有,可以用来传家。农闲的时候每家再出一个劳役,每年累计不超过两个月可好。”
“假如家中壮丁要是参军的话,还能够减免田税,立功了还能奖励军功田。如何?”
几个老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信任,不过他们还是异口同声地道:“谢贵人的恩典。”
刘安和张德福已经拟写好了好几份文书。 李嗣兴接了过来,给几个老汉每人发了一份,说道:“这是通告,我知道你们不认识字,这上面的内容就是我刚才说的内容,上面有晋王的大印,就是谁来了都不能推翻,现在我将他们都给你们了。这样你们可以放心,回去之后,将官府的政策,好好讲给族人听,明天本世子就派官员帮你们丈量土地。原本土司家的人和那些土司家将,本世子都会转移出去。以后这个潞江寨改为潞江县。”
对于这些底层的寨民来说,叫寨子,叫宣抚使司,又或者是叫县城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他们以后都有土地了,都不再是土司的奴仆,能够被汉人的官府管理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汉人官府要惩治百姓最起码还要找一个罪名。 土司要是想要杀一个农奴,完全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心意。 原本李嗣兴还以为这些普通寨民会留恋以前的生活,没想到他们也不是那么愚昧,最起码还能够判断出什么是对他们好,什么是对他们不好。 … 第二天一早,李嗣兴就起身回腾越城。 寨子里的百姓都自发地出来送行。 昨天的几个老人,这次凑得很近,李嗣兴能够看出来几人欲言又止。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嗣兴问道。 昨天跟李嗣兴说话最多的阿布被推了出来。 “贵人,大家想问一下,寨子里面的后生仔被土司老爷带去造反了,他们不会被砍头吧?”
李嗣兴笑了笑。 阿布赶紧将头放的更低,说道:“贵人,这些寨中子弟都是身不由己,土司老爷征召了,要是不去,全家人都活不成,他们真的不是有心要造反的。”
“阿布,你告诉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被俘虏了,只有少数作战的时候战死了,战死的人我是不会管的,这些人跟着土司造反,死在战场上,谁都没办法,但是活下来的人,我不会杀掉,不过也不能这么简单就放了。”
“应该如此,应该如此,阿布谢过贵人。”
听到李嗣兴说不杀这些人,阿布就放心了,他也可以跟大家伙交代了。 现在寨子里几乎没有什么青壮了。潞江宣抚司的各个寨子里,就潞江寨出的人手是最多的。 “这些人会暂时留下来修缮腾越到各个主寨的道路,修好了他们就能回来。如果他们好好干的话,应该在春耕之前就能够回来。你们谁家里要是有人在其中的话,可以到潞江坝的俘虏营去探望他们。”
李嗣兴原本昨天就准备跟他们说这件事情,但是讲着讲着又忘了。 潞江宣抚司是李嗣兴归流的第一个寨子,但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条路也注定是坎坷的,那些传了上千年的土司势力,不会这么容易就范。 每一次改革,不管是温和的还是暴烈的,都会伴随着腥风血雨。 刘安暂时留在潞江寨,张德福还有部分女营中识字的女子留下来帮他。 李嗣兴照例给了张德福一本借贷记账法。 户部那边龚彝已经全面推广这种新的记账法教程。 无论是国家还是公司,管理财务的都是最重要部门,因为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离不开钱。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万万不能。 2月28日,磨盘山之战后的第七天,李嗣兴再次回到了腾越城。 春娘原本以为李嗣兴要将她也留在潞江寨帮忙,不过李嗣兴却将她带了回来。 “春娘,你懂不懂排戏?”
回去的路上,李嗣兴问春娘道。 “殿下是说南戏,属下学过昆腔,不过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那是属下还是一个小丫头,后来改为唱词曲。”
李嗣兴知道明朝的戏曲主要是传奇戏曲和杂剧,这个时候的国粹京剧还没出现。 戏曲主要是发源于浙江的南戏演变而来的。杂剧则是金元时期北方流行的一些由民间故事演变来的演出方式。 明代戏曲显然要高大上一些,也深受大部分都是出自南方的文人的追捧。 “如果让你带人排练一批杂剧,你能排练得出来吗?”
“这……殿下,杂剧对唱腔的要求不高,甚至可以白话,排练起来比戏曲可容易的多了,不过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大都不喜,他们称此为下里巴人。”
“这当然是越简单越好,越直白越好。因为我让你排的这个杂剧是给老百姓看的。”
李嗣兴笑道。 PS:求月票,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