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范秋三人的离开,朱瞻基眼神中尽是感慨。把事情交给他们,就是让人放心啊。至少,他们的坚持,让朱瞻基觉得大有希望。不过,老爹不答应,朱瞻基得给太子爷洗洗脑去了。念及于此,朱瞻基迅速追出了奉天殿,朝着太子爷离开的方向跑去。很快,就看见前方那个胖胖的身影,正在缓慢的蠕动着。“爹,爹。”
“你等等我。”
朱瞻基大喊道。朱高炽转过身来,看见是自己的儿子,笑着驻足在原地等待。朱瞻基心中暗道:“还是爹好啊,这要是换了老爷子,怕是越喊,走得越快了。”
笑着走上前,朱瞻基望着老爹,也不开口,脸上带着浓厚的笑意。朱高炽审视着自己的儿子,见儿子脸上一副这种表情,顿时神情一肃:“你这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又坑爹呢吧?”
朱瞻基嘿嘿一笑:“哪有。”
朱高炽哼了一声:“你小子肚子里装了啥,你爹我能不清楚?”
“翰林院的那些人,是你撺掇的吧?”
“除了你,也没有别人能使唤得动他们了。”
朱瞻基点头,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
朱高炽手指点了点朱瞻基,苦笑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开海禁那是什么事?”
“那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你敢改?那就是不忠不孝,人家会把你踢出朝堂的。”
朱瞻基郑重道:“所以,爹您也赞同开海禁的好处咯?”
朱高炽颔首:“开海禁的确有好处,但是坏处也不小。 ”“是利是弊,目前谁还看不清楚。”
“但摆在问题面前最困难的,就是违背了祖宗之命。”
之前,是因为徐老死谏,又撞死了三位大儒,整个朝廷这才偃旗息鼓,不在追究商税改革一事,使得商税改革能成功进行下去。可这一次,还有第二位徐老吗?范秋,方城远,张善忠三位虽然是大儒,但还远远没有徐老的地位那么重。他们三位即便是撞死,朝堂上仍旧是一片反对。“爹,您就说您支不支持吧。”
朱瞻基直截了当。朱高炽摇头:“不支持也不反对。”
朱瞻基脸色一板:“爹,您又在开始打马虎眼了。”
“到处打太极,让别人探不到你的虚实,你跟儿子也这么玩?”
朱高炽哼了一声:“别净瞎想,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小子,那才是正经事。”
“咱老朱家的龙种,才是最重要的。”
“再过段时间,我就向你爷爷申请,让胡善祥入宫,正式封为太孙妃。”
朱瞻基神色一沉,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一抹红裙身影:“爹,我暂时没那个想法。”
朱高炽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不管怎样,今年都得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朝堂百官不是摆设,你想搅动朝堂风雨,只手遮天,那可比生孩子难多了。”
朱瞻基咧嘴一笑:“爹,那您就等着我搅动朝堂,只手遮天吧。”
“这一次,我就搅他个满城风雨!”
朱高炽脚步加快,似乎不想再搭理傻儿子。……出宫后,范秋三人,并没有回翰林院。三人站在宫门口,开始复盘今日朝堂上的斗争。今天的朝堂上,没有人敢当出头鸟,但唯有兵科给事中不一样。不仅是兵科都给事中胡滢站出来了,就连兵科所有的给事中都站出来了。难不成,他们都参与了海关票拟的买卖?念及于此,范秋神色肃穆。方城远显然也知道范秋在想什么,同样神色肃穆。张善忠冷哼一声:“胡滢既然不愿开海禁,那咱们翰林院就先扳倒他。”
范秋点头:“是该先扳倒他。”
“只是,一位都给事中啊,想要扳倒谈何容易。”
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这样的大佬想要扳倒,似乎更加容易。可这些给事中,却很难扳倒,因为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油水,难以查到他们的证据。在皇帝眼中,一位都给事中也不起眼,但权力却极大。张善忠呵呵一笑:“只要我们想,终会有办法的。”
范秋颔首:“那就吩咐翰林院所有人,着手去办吧,若是能揪出胡滢的证据,那再好不过。”
“另外,善忠,你前往山东一趟,寻找郭庆大儒,看看他还在不在。”
此话一出,张善忠眼睛一亮。郭庆!这位大儒,在名声上虽然不如徐老,但与余学夔的名声却是齐头并进的。特别是前段时间,郭庆还配合余学夔,将整个青州粮草烧光,光凭这份功劳,在朝廷上就有说话的余地了。念及于此,张善忠连忙拱手:“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动身,前往山东一趟。”
范秋颔首:“山东毕竟是汉王的地盘了,万事小心些。”
张善忠点头,迅速转身离去。范秋又看向了方城远,开口道:“我去国子监一趟,你去各大臣府里劝说。”
方城远颔首:“好!”
眼下,翰林院的策略很明显。就是裹挟天下大势,使得朝廷逼不得已,只能开海禁!但,要想先裹挟起这天下大势,就必须要费一番大功夫了。这场风暴,才刚刚酝酿,不会轻易结束。整个应天府,又要上演一出极致好戏了。三位学士,分头行动,迅速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整个翰林院,也闻风而动,开始到处游说。各大臣府邸,都有翰林院的庶吉士,编撰等到处游走。其中,陈循也十分卖力,在各处游走。……兵科给事中。皇城,南门。进入兵科给事中衙门后,胡滢将手中的官帽狠狠一扔,怒斥道:“那群翰林院突然跳出来,挑什么事!”
“海关票拟的钱,我们收的好好的,要是被他弄没了,我们上哪里生财去。”
能当上兵科给事中,胡滢并非泛泛之辈,他是洪武进士,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混了这么多年,才混到这个地步。他想要往上爬,成为尚书,进入内阁,还需要大量的金银财宝去贿赂。可现在,翰林院却想着断了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