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河东平原的中心,天下第一强国魏国的都城。
自上一次赵韩联军兵临城下以来,安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遭遇过大规模的战争
相反,对外接连取得的一场场大胜,由此带来的魏国地位的提升,让这座原本就繁华的城市更多了几分气象。
行走在安邑的街头,看着身前身后忙碌的人流,一位身穿赤色服袍的中年人眉宇之间尽是一片掩饰不住的笑意。
“申儿,两年之间你时常往来于中原各地,也曾抵达过东方的临淄。”
“在你看来,若繁华而论,这安邑比之洛邑、新郑如何?比东海之滨的临淄又如何?”
中年人的话音刚刚落下,站在他身旁的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连忙就要躬身而拜。
“启禀……”
“唉!”
年轻人的话语刚刚说出口,那名中年人脸上立刻显露出了几分责怪,嘴里也是吐出了一道长音。
耳中听到这一道提醒声,又看到中年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年轻人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哦,父亲。”
连忙改口之后,年轻人又看了看身旁的中年人,只见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周围的行人之上。
“父亲,儿子以为若论繁荣,安邑虽然比新郑强出几分,但是却比洛邑、临淄差出一筹。”
中年人听到年轻人说出的这个结论,双眼之中带着几分兴趣看向了他。
“洛邑地处天下要冲之处,过去数百年之间1又是周室王畿之地,地位犹在安邑之上。”
“加上周室天子权威日衰,列国商贾在洛邑城内交易更少拘束,自然比安邑更加繁荣。”
年轻人的声音落下,中年人仍然没有开口,只是继续将目光注视着他。
“齐国地处东海之滨,稳稳占据着渔盐之利。”
“加上自管子之时齐国便重视商业,数百年间虽然历经政权交替但是国策从未更改,其商业自然比安邑更加发达。”
年轻人一番分析落下,再看中年人的脸上已经转喜为怒,几分不满更是出现在了双眼之中。
“照申儿如此说,这安邑是一无是处喽?”
“若以繁华而论,现在安邑的确不如周之洛邑、齐之临淄。”
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中年人脸上的怒意,年轻人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倏然之间,年轻人突然又话锋一转。
“只是我看,若是我魏国能够一直强势下去,安邑定然会有一天能够超过洛邑、临淄。”
中年人脸上的神情,在听到年轻人的话语之后,立刻又重新转怒为喜,双眼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欣慰。
“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
“儿子以为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话落,父子两人目光对视之间,一股笑容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两人脸上。
话说到这里,这父子两人的身份也就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正是魏王魏罃与太子魏申。
街道之上的这一番交谈之后不久,父子两人顺着街道又走了一段,最终在一座酒肆之前停了下来。
看着酒肆大门之上空无一物,魏申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疑惑。
“这间酒肆如何没有名字?”
魏罃似乎对眼前这家酒肆的古怪并不感到奇怪,反倒是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申儿,可曾听说过猗顿其人?”
魏罃的询问让魏申立时陷入了思索之中,脑海之中的知识开始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曾听老师提起过西河之地的人物,其中便有猗顿。”
“传说猗顿乃是鲁人,曾经向陶朱公请教过经商的道理。”
“之后他来到河西之地,靠着蓄养牲畜发家,又因为河东解盐而成为天下巨贾。”
“嗯。”
听到魏申的回答,魏罃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越发感到满意了。
能够临危不乱,也通晓天下之事,更具有足够的眼光。
只要再经过些许的磨砺,就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眼前繁华的酒肆,魏罃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就是猗顿之子猗平开的酒肆。”
说完,魏罃便自顾自地向着前方走去,而魏申不慌不忙地跟上了魏罃的脚步。
等到两人走入了酒肆之内,眼前的情景却是让两人有些惊讶。
虽然身处宫廷之内,见惯了华美与精致,但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还是让魏申不得不叹了一句。
“这酒肆还真是豪富啊。”
这边魏申感叹着酒肆的豪富,另外一边一名容貌姣好的侍女已然来到了两人面前。
“两位需要些什么?”
“寻一处僻静的地方,上一壶美酒,再来几道佳肴。”
听到魏罃的声音,侍女脸上笑容依旧是那般灿烂,“好的,两位请随我来。”
在侍女的引领之下,魏罃与魏申被引领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不多久魏罃点的几样东西也都被摆上了几案。
“来自楚国的兰陵美酒,来自北地的羊汤,来自河水之中的鲤鱼……”
当一道道来自天下各处的美味出现在面前,魏罃与魏申的目光互相对视,一股别样的情绪出现在父子两人的眼中。
“两位慢用。”
等到侍女的身影退下,看着面前的酒菜,魏罃意味深长地对着魏申说道:“如何?”
“这猗氏可真是豪富啊。”面对魏罃的询问,魏申再次感叹了一句。
“那在你看来,这猗氏不过数十年便获取如此丰厚的利益靠的是什么?”
魏罃的话音刚刚落下,魏申的回答还未响起,一道声音忽然在两人不远处响了起来。
“自是依靠魏国与王上的大力提携了。”
顺着这道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人正向着两人快步而来。
“猗氏猗平,拜见王上,太子。”
“猗氏家主不必多礼。”
看着虽然家资豪富、看上去却仿佛一名普通人的猗氏家主,魏罃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鸿沟的修筑,猗氏出力甚多,此番寡人出宫就是来专门感谢猗氏家主的。”
“猗平不敢当王上之谢。”
面对前方的魏罃,猗平摆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鸿沟能够顺利修筑大半,靠的是司空谋划得当,我猗氏只是做了一些微薄的小事。”
……